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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砍头只需一刀

万历五年,秋,建水城。

午后时分,当狱卒把艾雪梅拖回牢房时,她周身都没了气力,只由得锁链在地上咣咣作响。

她身上也已经没有一处好肉,头发凌乱如杂草,满脸尘灰。今天她被施用了八大酷刑,再厉害的江洋大盗也得抽筋去骨的,更何况她区区一个弱小女子。她只能用爷爷传授的养气之法,护住自己的心脉,尽可能的减少对伤痛的敏感程度,减少一点痛感罢了。

负责死牢的狱卒也是很不理解,按理说这小姑娘早已被定下死罪,又是明天就要问斩的人了,死前应该不必再受如此的活罪才对,但显而易见她不知是得罪何方神圣,才会在临处死之前还被施以众多酷刑。

对于艾雪梅来说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她明天就要被问斩了,相对之下死前这些痛又算得上什么?之前受过的折磨更多,伤痛更大!艾雪梅万念俱灭,只有一个念头:明天,明天那个人还会不会出现?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头被砍下来?

“咣当”,牢门被打开了。身形肥胖象头猪的李大胖摇摇晃晃的闯了进来,他是明天负责行刑的刽子手,据说入行八年,砍过的人头达到一百七十三颗,从来都是一刀掉脑袋,绝不用补上第二刀。

“小妹子,你……你……放心,明天,明天我……保证让你顺利……上路!你到、到……了阎王爷那,别……别怪我!怪……怪我也没用!”他醉熏熏的,嘴里喷着酒气。油腻腻的手一把捏住她的脸蛋:“这……小脸蛋,脏、是……脏了点,但是也算……挺标致的。黄花……大、大闺女,就……就这么的死了,怪……怪可惜的,让、让大哥来尝尝鲜,你……也……好知道男人……的滋味。哈哈哈……”

李大胖狂笑着,直接扑了过来。猪头般的大嘴朝她脸上乱拱,喷出臭哄哄的酒气。同时双手还在她的身上乱摸,乱扯着她早已破烂不堪的衣物。

李大胖疯狂的摸索着她的衣物,十分猴急!早已破烂不堪的衣服在他的撕掉扯之下就快要坚守不住了,更可恨的是他那肥大的嘴巴里还喷出恶臭。艾雪梅直想吐,只是空空的胃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吐的了。

艾雪梅已无力抗拒,但是她实在是不愿意就这样被这象猪一样的男人所污辱。我的清白之躯啊,难道临死之前也要受此大辱不成?说什么也不能任由这个畜牲给沾污了啊!只见她伸出手,往那疯狂的男人肚子上一轻轻一捏,正象发情的野兽一样扯着她衣服的李大胖,突然打了个冷颤,身体抖了几抖,然后象是瘫了一样软绵绵的趴了下来。

“狗……娘养的,晦气!真他……妈的、倒……霉!”李大胖气冲冲的爬了起来,冲她踢了一脚,悻悻的走了出去。原来他在撕扯之中已经丢盔弃甲,那玩意已无法再挺起来了。都说酒能助性,以前对其他女犯人也都无往不利,谁料今晚还没有风流快活,就鸣枪收兵了!真是邪门。

艾雪梅冲着他的背景,心里冷冷一笑:谁叫你想沾污我,作恶多端必有后报,以后你也别想再人道啦!

原来她朝李大胖肚子一捏,正好是脐下一寸之处的阴交穴。本来此穴只是主治泄泻不已的急症。但是一般人不知道如果力道合适的话,就会让男人****紧缩,在酒精作用下一溃千里,精元失控,自是无法再逞英雄了!而且她用的手法和力道很独特,若无名医救治,这辈子这恶心的男人就算是玩完了。

初秋的建水城,从城外吹来的风已经开始有冷意。特别是早晨,偌大个城镇包裹在群山之中,风特别大。人们又开始忙碌起来,大街小巷开始飘逸着烤豆腐的香味。这是建水郡特有的一种风味小吃,就是把豆腐做成一寸见方的小块,放到炭火上烤至微黄,再醮上配制的各种卤水,香中带辣、辣中带麻,数里之外都能闻到香味,让人欲罢不能。

“看砍头罗,看李大胖砍人头罗!”

……

一群小孩子欢快的奔跑、相互追逐着、喊叫着。在这个平静无奇的偏远小城镇,连处决犯人都成了小孩子狂欢的理由。

艾雪梅一夜无眠。因为今天就是她被处决的日子,昨天狱卒送来的晚饭中,夹着一大块肥肉,虽然她难以下咽,但是也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她伤心、却又于是无补;她心有不甘,却已是无力抗争。

建水城死牢里的酢酷刑,她都领教过了几遍。周身的痛疼,一个多月下来她早已不当一回事。她的四肢乏力、一动不动的缩在角落的稻草之中,早与死尸无疑,这稻草还是一个好心的狱卒看不过去,给她送进来的。人虽不动,但是头脑却清醒得很,几只老鼠从她身边窜来窜去,丝毫没感觉到惊恐。此时此刻她再也不想费劲去想,她是如何落到如此田地的,头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纠结:“明天,那个负心的家伙,会不会出现?”她只是通过狭小的窗户看向窗外,感觉窗外夜里的建水城的安静。直到一丝霞光飘进来,艾雪梅知道自己的时光所剩不多了。

果不其然,咔叽一声,牢门打开了。李大胖在两个狱卒的陪同下闯了进来。李大胖一夜没睡好,两只眼睛发青,他一把拽过艾雪梅,按住她的头往墙上撞去,她头上鼓起个大包,即刻摔倒在地。。

旁边的两个狱卒早见识过李大胖的火爆,只是作势想拦一下,但也不多加阻止。年长一点的狱卒笑说:“李大胖,别太残酷对待小姑娘,小心她做鬼来缠你!”

“去他娘的,什么鬼不鬼!这个娘们太邪门了,怪不得县老爷判她死罪!”

“你昨晚还搞了她,人家临死你还如此折磨她,小心折寿啊!”

“谁搞她啦?折什么寿,就算她变成厉鬼俺大胖也没怕过!死在俺刀下的人都快两百号啦,倒也没见过什么鬼来着?”

也怪不得李大胖如此暴戾,昨晚没能玩到这个小姑娘,回到自己相好媚娇那里,任由那骚娘们百般挑逗,自己那家伙一点动静都没有。气得她大发雷霆,以为自己又去哪喝花酒才回去的。要是以往啊,哪怕是喝了花酒跟翠怡楼的姑娘们搞上一两个时辰,只要媚娇稍加挑战,他立马又可以雄赳赳、气昂昂的应付她一番!

李大胖越想起来气,顺势一脚向她的腿上踩下去。只听到“咔嚓”一声,艾雪梅右腿直接给踩折了!疼痛象薄薄的刀子在心脏上面一片一片的割,慢慢的由里向外扩张,受过无数的酷刑之后,艾雪梅对疼痛已经是麻木了,但是那种感觉她还是知道的、还是能清楚的感受到了!

她眼角发凉,几滴眼珠慢慢地滑落,滴在干燥的牢房地面上,象一朵朵小小的莲花。

艾雪梅被衙役拖到刑场,一路上的老百姓,有的同情看着她,说什么好好的一个大闺女,年纪轻轻的就犯了死罪。也有的用怀恨的心态冲她吐口水,嘴里咒骂着:“妖女!”还有的人冲上来朝她砸烂菜叶、泼溲水的。

刑场在西城门外,临时设置的。因为平时也用不着,一般处决囚犯都是入秋后才开始。那是用一些木板搭起来的一个台子,有半人多高,跟戏台大小相仿,少了唱戏的各种彩缦,只在后面设了一个帐蓬,县老爷唐纵玉就坐在帐蓬里,两边站着一排衙役。刑台的右侧立着一根杆子,是用来计时辰的。李大胖光着膀子站在左侧,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刀口在风中透着寒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刑场前面黑鸦鸦的早聚集了一大群看着热闹的有老有小,大家在起着哄:“妖女、杀死她、妖女、杀死她、杀死她……”

看热闹的人群的老有小的,但都是男性居多。间中有几位女子,都是大妈阿姨类的。也难怪,名门闺秀或是小家碧玉,再或者是农家小妹子,谁愿意来看这血淋淋的血腥场面?晚上不做恶梦就怪了!可是就在不远处,有两个衣着光鲜的女子。其中一个穿着碧绿长裙的女孩,秀丽的面庞透露出优雅的气质。旁边的那位丫头打扮差些,但是也比一般的丫头穿着要好。两人一看就是出至大户人家的小姐和丫环。

“小红,一会要是没人给那贱人收尸,你打赏几文银两,让几个汉子把她的尸首拖到西郊的梧桐山边,别碍了我的眼!”绿裙女子吩咐那旁边那丫头。

“是,小姐。”叫小红的丫头应了一声,用谄媚的语气说:“她死也活该,胆敢跟小姐你抢男人!”

“住嘴!那贱人死有余辜,那是她害人,与我无关!你别乱嚼舌头,传出去我白淑雅如何见人?”绿衣女子优雅的表情瞬间即逝,变成了无比恶毒的神态。

“小姐恕罪、小姐恕罪!小姐天姿国色,哪用得着和那民女妖女抢什么!是小红不会说话!求小姐原谅小的。”

“你再敢胡说,定不再饶你,立即逐出白府!还不快去!”绿衣女子大声喝斥,小丫头应了一声慌忙跑开。

刑场上的艾雪梅的拖着一条残腿,跪在中央,几缕乱发搭拉在脸前,上面还带着几张稻草。右眼已经肿得象个包子,她努力的用左眼透过乱发,在吵杂的人群中拼命的搜索,努力的寻找着谁。可是环了一周又一周,前面的人群高矮胖瘦、或老或少形态各异,哪有自己所要找的人呢?

艾雪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顿时万念俱灰,脑袋搭拉下去,象是入了定的高僧,却更象是一根失去了生命的枯木。

时光慢慢的流失,木杆的影子到了刻定的位置。衙役禀报:“禀老爷,时辰到!”

县令唐纵玉冷冷的看了刑场中跪着的艾雪梅一眼,拿起令牌朝前一丢:“行刑!”

李大胖嘴里含了一口清水,往刀刃一喷,然后高高举起那把鬼头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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