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琴和方骏在云雾山的夜晚像是一个殷实的庄稼汉新娶了村里结实的姑娘一般实在和激烈。窗外是山风的细腻,竹梢的啸动,秋虫的啾鸣,窗户被风推动呼啦呼啦有声,让方骏想起自己在月亮村的家。十七八岁的时候,跟着村人到人家去闹洞房,夜里很晚了才摸索着回家,躺在床上,抚摸着自己结实而起伏不定的腹肌,愤愤地想那狗屁不是的新郎是怎样的痴狂,为自己家境的不济而用拳头擂打土墙。
青春期旺盛的斗志让他还有和他一样的山村壮小伙子们彻夜地翻腾,直到自己用手逗引出那如罪恶根源的精华,才筋疲力尽地如占山为王的土匪向兄弟们推出自己的压寨夫人一般邪恶地笑着入睡。那样的夜晚有门前的红色灯笼,有窗上的四季丰登的窗花,更有的是这熟悉的山风。
有了第一次的对抗,安琴对方骏的需要就有了初步的掌握,她知道方骏那猛一激灵的颤栗是那一根欢愉神经的跳动,她知道捏住自己的双手一使劲处是那一寸肌肤的碰撞,她从被动的状态出来,表现了一个女人在这方面少有的灵性。
她的双手像是拨弄琴弦的妙指,游蛇一般地弹奏着这雄性的激昂音符。如果说第一次是方骏演唱的主旋律,那么这一次则是两个人一起表演的交响音乐会。
黑夜里的方骏被安琴身上的香味挑动着,那香是今天两个人在山上采过的野玫瑰的淡香,花开在坡下的半间,安琴惊喜地发现时,方骏毫不犹豫地下到那斜坡上去摘龋这对于他来说不是难事,恼火的是他抓上来的不光是一束花,花上的刺还在他的手上留了几个针眼,血顿时就像一颗颗的小红宝石,从手心里依次进出。安琴惊叫一声,眼泪在眼眶里转了起来。她不接方骏递来的野玫瑰,方骏以为她是怕刺,就自己用手把那刺剔除干净,安琴还是含着眼泪没接。
方骏问:“怎么又不喜欢了?”
安琴说:“因为它把你刺伤了。”那一刻方骏心里想,遭了,这个女人认真起来了。他把花扔在地上,但还是忍不住悄悄摘下一朵,偷偷地别在安琴颈后的钮扣上。这花其实是不香的,但在方骏亲吻安琴的颈和胸的时候,在安琴努力上扬着身肢,盛接他的强劲,情不自禁地用嘴和用身躯饱含他的时候,那香悄悄浮出。
方骏想: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呀!
司马南和他们不一样,他才没有时间和闲心去那样的荒废之地寻找历史或幽情,他不信神,有时候偏要和神斗。
打麻将手气不好,有的人就闹说有鬼有鬼,有鬼在拍肩膀,怎么就会一摸一张炮牌,这些相信运气的人就会要求重掷骰子,闹着搬庄;或是上厕所撒泡尿,让手上粘点晦气,以毒攻毒;要不就吵着开饭,有句话说“赢家怕吃饭”,意思是吃过饭后手气要转向的。司马南遇到那样的事是输死都不会换位置的,愿赌服输吧,输死当睡着。可他也有怕的时候,不是怕,是觉得难缠。
社里来了个女大学生,自己掏钱走读的那种,应聘的时候因为有人打招呼,司马南出面帮忙,让她在成绩不上线的情况下进了报社。可这女人是个稀泥巴,死活糊不上墙,一年下来工作成绩是社里的倒数第一。
去年开始社里提出了末位淘汰制,这种提案还是司马南一手操作的,当时作为一种了不起的改革上过报,为此表现了他很好的管理能力,可也正是这个制度却让他这次下不了台了。民主测评加各种数据的统计结果一出来,劳资科就在社里内部的局域网里公布了结果。那女大学生成了末位的桂冠获得者,这下事情来了。
先是女大学生请司马南出来喝茶,意思非常明白,要他出来保一下自己。但这个司马南做不到——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有些人知道他和那女大学生的特殊关系,正端着枪等他出现在射击圈内呢。他是不可能干这样的傻事的,可他却不能一下子回绝女大学生的要求。
去年他们俩一起去云南调查过一件案子,在一家傣家楼上,司马南走进了那女大学生的房间——本来就是在女大学生的盛情之下。一晚上下来,发现人家比自己还有经验,那女大学生是早就被拧过“防盗盖”的那种,那一次无非是老瓶子装新酒,下来他一点负罪感都没有,只不过对她多了点关照。一个月后看她带着新男友在社里进进出出,看自己的眼神也绝没有害羞的意思,想那件事是打过总结了,压根没往心里去。
谁知这丫头贼精,悄悄地留下了两人在西双版纳的一张亲密照片。
在茶楼,这张照片摆在司马南面前他也没有吃惊,坦然地告诉那丫头,这一套很过时的,拿给领导无非也就是说司马南轻浮,但女大学生要想再在本市任何一家报社找事于是不可能的了。女同事会嫌她的狐狸味重,这种女人在同类中是会被赶尽杀绝的。男同事则敬她十万八千里,一是不会有人喝别人的洗脚水,二是谁愿意重蹈复辙?
但想不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那女大学生镇静自若地说:“我不会让这事太大,我只想你帮帮忙,今后还想和你相处下去。如果你帮不了,那我还是见见大姐吧,你这么优秀,她肯定很爱你,我想当面和她讨论讨论对你的管理问题。我这是对你好,对你的家庭负责呀!我们曾经是一起快活过的,现在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再说你也得陪陪我,一个人不快乐那滋味肯定不好受,如果有两个人不快乐,这种不快乐就可以减去百分之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