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算是一小人物。小人物也会有被采访的时候。如果我没记错,有四次接受采访,只有一次我拒绝了。
接受第一次采访是区文联成立那天。开会中途,区电视台有一名记者找到我,说要采访我一下。我心里慌得打起鼓来,直摇头。可推托不过,就答应了。在会场门外,我面对摄像机,第一次有些慌乱但还是比较镇定地谈了我作为区作家协会一名副主席和作为一名普通作者的心里话。因为事前我已打了腹稿。播出以后,反响还可以。某天,一位表哥遇见我,说:“表弟,你调到作协去了吗?”我摇摇头:“没有啊。”他说:“我在电视上看到你的。”哦,我才想起来是那次采访的事。
第二次采访是市电视台的记者。具体何事已记不清,只记得那是我区某镇出了问题,群众反映到媒体那儿去了。记者便前来采访。到镇里采访后,要到区里采访区领导。当时我在区政府办公室供职,办公室其他几位主任都不在。我接待问明情况后,谎称分管区长没在家。记者见采访不到区领导,便要采访我。我一听,头都大了,忙摇头拒绝。可他非要将镜头对准我。我说,我一不清楚具体情况,二来说话不顶用。他说,没关系,只是做节目而已。我明白他的意思,这一节目,如果没有区领导(不管大小)表态,是不完整的。必须有区里的声音。推托不过,没办法,只好赶鸭子上架,临时对着镜头代表区政府表了一个态。大意是:一旦调查属实,区里将严肃追究有关人员责任之类。至于节目播出效果如何,我不知道,没有看到节目。只是有的朋友告诉我,说我上电视了。我笑笑而已。
第三次接受采访,是在区书法家协会举办的“典雅杯”区首届书法篆刻作品展览上。这次也是事先没告知我,临时才将话筒递在我嘴前叫我说。说啥呢?本来应该是作为一名观众谈谈观后感,可谈着谈着,就三句话不离本行了,竟从区文联的角度谈了起来。唉,不知道效果如何。我想,效果一定不好。跑题了,这不是答非所问吗?
第四次采访,就是在今天下午下班的时候。我喜欢看电视,对于在公众场合接受记者采访的画面,我更是非常乐意看,因为被采访者一般都是即兴回答,没有大话、官话,都是实话实说,给人亲切、生动的感觉。谁知今天竟然落在了我头上。下午下班回家,在菜市场买了早点和小菜,便往回走。快到区广播电视局,但见几名平时很熟悉的记者在街边,旁边有一辆车,我以为他们要出去。结果还没等我回过神来,文字记者李雪琴便叫手拿话筒的女记者张越转过身来,面对着我马上开始发问。一位年轻摄像记者便将镜头对准我。糟糕,我遇上了采访。不过,我还是面带微笑。但我一时没听清楚,偏着脑袋又问了一句:“什么?”她又重复了一遍:“请问,你知道物业管理吗?”我一听,心里就发怵。要说以前的几次采访,虽说时间短,但毕竟给我留了一点思考的时间。像这突然袭击还是头一遇。而且我虽说对物业管理稍稍懂一点,可是,要我冷不丁地有条有理地说出个一二三来,脑筋真还一时转不过来。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推辞。于是,摇摇头:“算了算了。我们这种人上电视不好。”偏过头笑着看着李雪琴:“就怪你。”李雪琴说:“不上也好,怕影响领导形象。”我一边笑着,一边快步往前走。没走几步,街边一位坐着休息的老头笑着问我:“啷个不说几句?”我没回答他,只是笑笑继续往前走。边走,我边忍俊不禁。
回到家,向我妻子说起这事。她说她回来时也被拦着要采访。她更不干,忙说:“对不起,对不起。”
回头想想,我是否做得不对,是不是有点不作为?作为一个公民,配合宣传是应该的呀。是的,对记者提的问题我可能不知道,或知之不多,可是,不知就不知,如实告诉记者不就得了。他们也是在搞街头调查呀。不知就不知,多数不知或知之不多,不正说明某项工作还需要多多加强不是?可是,我为什么要拒绝呢?我一拒绝,不就是在拒绝配合,拒绝理解,拒绝支持吗?大家都像我这样拒绝,记者任务咋能完成?说不准还冷了记者的心呢。更可悲的是,我拒绝的原因是我的虚荣心在作怪,怕答不上答不好出洋相丢面子,尤其是我这种有了一顶所谓小红帽子的人。我以为自己一直比较豁达,不计较名利,不怕丢面子。实际上,从骨子里,还是有面子观念的。其实,要知道人不是全才,不是万能的,不是什么都知道的。不知就不知,比不懂装懂强。实事求是,说起轻巧做起难。我对此进行了反思,第一次在事件发生后就立即坐下来记载发生不久的
事情。
我想,今后要是再遇上类似的采访,我不管知或不知,知多知少,我都会愉快地接受采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