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替我向步摇妹妹说声,对不起——但是,大王啊,你该给步摇妹妹更多的安全感才是,白思思的药,若没有什么契机,就不会刺激到她,她便不会失控的。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定是不安的。呵呵——大,大王,我好像又看见以前那段开心的日子了呢,大王,真的——好开心啊——”秀儿的眼从耶律休哥的脸上移开,直直地看着天,仿佛在那里,可以看见曾经的美好。
最终,耶律秀儿缓缓地闭上双眼,嘴角却渐渐地上扬起来,她,是笑了。
“秀儿~傻丫头。”耶律休哥轻轻地叹了口气,将秀儿紧紧地抱在怀中。
他曾经的确只是将她当成了工具,但是这么多年来,她为了他无私付出那么多,若说对她一点没有感情,那他耶律休哥当真是无情无义的人了。
她也并不是那么被逼得丧心病狂的人,若是,步摇早就没命了,以他们蜂毒一中即死的特性。
许久,耶律休哥放下秀儿的身子,示意蜂将她带走,然后起身往屋子走去。
如今,还有一个他最爱的女人在等着他。
待走进屋子,萧潇已将有用的药材全部寻到回来了,此刻正手不停歇地拿捏捣药,耶律休哥不打扰她,只是走到软榻上将解药喂到步摇的口中。
秀儿说得没错,她心里是真的在意过才会对白思思的毒起反应,他若是早些就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步摇,她就不会以为自己是有意在隐瞒她了。
“摇儿——快醒醒好吗?”
见萧潇拿着药走到近前,耶律休哥急忙让开自己的身子,好让萧潇尽快医治。
“萧敛如何了?”
萧潇疲惫地点点头,“总算是将命保住了,只看他能不能熬过去,中毒加剑伤——实在是——”
“没事的,一定会好起来的,摇儿呢,摇儿怎么样了。”
“解了毒便无大碍了,只不过——”萧潇看看步摇的肚子,“等她醒来,大王暂且不要告知她真相吧。”
“嗯。”耶律休哥明白地点点头,如今着实不能再刺激到她了。
“南院大王和那个大理国的女子不见了。”萧敛开口说道。
耶律休哥早已注意到,那个女人把耶律斜轸带走了,虽然这么说,他们现在却是身处南院,等萧敛和步摇稍有好转,就得立马离开,否则难保耶律斜轸醒来不对他们做些什么。
“不碍,先救他们二人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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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以为你只会毒人,没想到还会救人!”耶律斜轸仰躺在床榻,有气无力地开口。
“说实话,我从来不会无故毒死别人。到是你,让我更加不明白,那一剑,你明明可以躲得开,为什么不躲。”白思思气定神闲地为耶律斜轸处理伤口。
“为什么,只是觉得像我这样活着没有意思罢了。”
“哦~~~耶律斜轸也会有这样荒唐的念头吗?”白思思将绷带一圈一圈地缠上耶律斜轸的胸膛。
“你是真的想他们死吗?”
“谁知道呢。”
“你爱那个女人?”
“谁知道呢。”
“你和耶律休哥之间,你猜我会选谁?”
“是我吗?”耶律斜轸别过头,讪讪地苦笑。
“哈哈哈——要不然我变成那个女人的样子与你一起尚且满足你一下?”
“你?”耶律斜轸抬起眸子打量了一下白思思,虽然她用禁药保养得异常年轻,“你已经是不惑之年了吧。”
“耶律斜轸,你可知女人的年龄是不能随便胡诌的,若非然,惹我生气了,看我不在你身上下几百种毒。”白思思假装一脸恼羞。
耶律斜轸浅笑,虽然那么短短一瞬间,却与平日里故意扯出的笑有天壤地别之差。
“本来,我是真的想要他们的命,只是后来,看见他们那样你维护我我维护你的模样,突然发现,我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突然觉得,我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直到那一剑贯穿我的身体,我发现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想过更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也许,我在那时候早该死了。”
“那时候?”
“在我和逊宁还情同兄弟的时候。”耶律斜轸紧抿着唇,良久,默默开口。
“现在知道自己错了还来得及。”
“思思,你该是来协助我毒杀他们的才是,怎么反到是一副救世主的模样?”
“我们相识多年,我只不过是看在这些情分上,来这里玩耍玩耍罢了,顺便见一见你口中的耶律休哥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一个人物,让你念念不休多年。若让我真的无故害人,我是没办法做到的。”白思思的脸上尽是聊赖。
“是吗?”耶律斜轸苦笑。
“哎,你扭过头去。”白思思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离开床沿,站立一旁指着耶律斜轸的头近乎命令地开口。
耶律斜轸犹豫,毕竟从未被人这样命令过,但是最终还是乖乖扭过头去。
耳边传来轻微的骨骼扭曲声。
一个与耶律斜轸相仿年纪的女人出现在耶律斜轸面前,唇边泛起温柔的笑靥。
“会不会太年轻了些?仿佛与你现在相差无几。”白思思不确定地讪笑,她只不过在耶律斜轸的房内偶尔见过那副画像而已,一个美丽至极的女人。
“娘!”耶律斜轸瞬间湿了眼。
“傻孩子!”白思思伸手将耶律斜轸的头按进自己怀里,“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怀中渐渐传来湿气,慢慢变成抽泣,最后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你应该明白,多使用一次禁药的力量,你的生命就会缩短一点。”
“有什么关系,为了我的孩子。”
“我对不起轻雪!”
“都过去了!”
“我对不起那些人,那么多女人在我的手上一个个被折磨得——”
白思思伸出一根手指挡住他继续要说的话,“没事了,都过去了,知道错了以后就不会再做傻事了,你只要记着,以后你娘在天上会时时看着你,若你再做错事,可是会惹得她伤心的。”
“嗯,嗯。”耶律斜轸使劲点点头,带着哭腔。
那一天,耶律斜轸像个孩子一样在白思思的怀里哭了那么久,那么久。
白思思看着他,仿佛看着自己的孩子般,耶律斜轸啊,从幼时起,他独自一人承担了太多的苦痛,现在终于愿意在人前发泄出来了,希望以后,他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吧。
*
一个月后
北院王府
只见一个肚子微隆的女子正在河边慢吞吞地踱着步,手却时时抚着自己的肚子,仿佛在感受肚中那渐渐鲜明的跳动。
走到凉亭内,才刚要坐下,耳边却传来一声大吼。
“等等!”
喜丫抬头望向来人,只见步摇气喘吁吁地朝着她跑来,手中还拿着一个暖垫。
“小小姐~”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在此等我一会儿,如今天气转凉,你怎么可以随便便在这凉椅上坐下呢。”步摇像个老妈子一样喋喋不休,一边将暖垫塞到喜丫的屁股底下,才允许她坐了下来。
“让小小姐伺候我,我——”
“又说傻话,不是让你喊我姐姐么,姐妹之间还说什么伺候不伺候的,你怀有身孕,姐姐照顾妹妹是应该的。”
“嗯。”喜丫连忙笑着应承。
“前些日子姐姐一直躺在床榻,如今身子终于是完全好了呢。”
“可不是,躺了那么久好累,还不是那个耶律休哥吗,霸道不讲理,明明我早就好了,硬是不准我下床。”步摇一边抡起小拳头捶捶自己的肩膀,一边不忘唠唠叨叨地发牢骚。
“姐姐,这些日子,大王对你可真是照顾得无微不至呢。”喜丫想起堂堂耶律休哥竟然每日在步摇的床前端茶递水,不由地笑出声儿来。
“哈哈哈——你看当初我没骗姐姐吧,就说我在这里肯定会如鱼得水的,把男人狠狠地踩在脚底下。”
步摇自豪地仰起头奸笑,发生了那么多事,终于可以这样安安心心地过日子了。
“把谁踩在脚底下?”耶律休哥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一脸坏笑地走进她们俩,顺势将步摇搂进怀里一同坐下。
“啊?我们只是在说,在说不能让喜丫的孩子着了凉嘛。”步摇明显吓了一跳的模样,暗自吐吐小舌头,打算蒙混过关。
“是吗?如今天凉了,是该注意些身体。”耶律休哥朝着喜丫会心而笑,到使得喜丫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大王,变得也太多了,一下子似乎无法接受呢。
见大王似乎想与步摇单处,喜丫乖巧地起身辞去。
“不过,我方才的确听见有人说要将男人狠狠踩在脚底下来着。”耶律休哥突然扭头,盯着步摇的眼。
“绝对,是你听错了。”步摇信誓旦旦地保证,脸上已经丝毫看不见慌张。
“你呀。”耶律休哥摇摇头,拿她没办法,但是,看见她这么有精神,他就放心了。
“嘿嘿。”步摇窝在他怀里狡黠地笑。
“对了,逊宁,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太后和隆续,让我带着你去宫中一趟,说是隆续和菩萨哥很想你,听说我们已经没事了,便让你抽个空进宫一趟。”
“嗯。好啊,我也好想他们。还有啊,逊宁,银镜公主怎么样了?”
“已经将她从耶律斜轸那里带出来,好生安排过了,你就放心吧。”
“你真好。”步摇撒娇似的窝进耶律休哥的颈窝,害的耶律休哥想好好说话却忍不住心猿意马。
好不容易安定心神,耶律休哥连忙开口,以免自己又控制不住自己。
“摇儿,我有些话要与你说。”耶律休哥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严肃,仿佛有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要坦白似的,害的步摇都紧张起来,不由地从他的怀里起来,仰头看着他。
“关于什么的?”
“关于,你想知道的所有一切,我的所有事。我以前和你说过,会有些事情要告诉你,没想到,却因为我没有及时告诉你而惹来你的怀疑,如果我早些坦白就好了。”
步摇不等他说完,伸手捂住他的口,朝着他摇摇头,“逊宁,什么都不用说了,以前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好了,我相信你,这就够了。”
耶律休哥抿唇一笑,眼里流露出难掩的舒心。
“说起来,最近都没有见到萧潇呢。”步摇突然歪着脑袋不满地嘟起嘴,附带一脸不解的神情。
“在我的面前还说想着别的男人吗?嗯?”耶律休哥点点步摇的小鼻子,假装责怪。
“是不是他和府上的那个女人一起,便不会想着我了?”步摇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蓦地抬起头盯着耶律休哥。
“你便是这样瞧着我,我也不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啊。”耶律休哥轻笑,“你当真那么在意萧潇吗?”
“当然咯,我当他如哥哥一般,他若真的被别的女人占了去,我自然会有些失落的。”步摇解释道。
“你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有所不知,萧敛的府上有人终日照顾着病榻上的萧敛。你猜是谁?”
“哦?是谁?”步摇惊讶扭头询问。
“就是萧潇府上的那个女子,确实是叫许清雅。”
“啊?许清雅,不是和萧潇?”
“傻瓜,她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见萧敛才会在萧潇的手下做事。”
“萧潇知道?”步摇差点暗自为萧潇可惜。
“嗯。他也许这辈子非某人不娶了,不过,某人一辈子都是我的,几辈子都是我一个人的。永远只属于耶律休哥一个人的。”耶律休哥宣誓似的紧紧搂住步摇。
“不要。”
“敢不要。”
“就不要。”
“一定要。”
“逊宁!”
“嗯?”
“我想要个孩子。”
“等你身体彻底恢复之后。”
“好冷淡~~~”
“那你,是现在就要吗?嗯?”耶律休哥俯首吻上步摇的唇,这些天,步摇一直在床上养病,他看着却吃不到,早憋闷的慌了。
步摇温柔地回应着他的吻,偷偷地睁开眼睛,看着万里无云的碧蓝天际,天上的孩子也在看着他的爹爹和娘亲吧,那时候的感觉,的确,是他们的孩子偷偷溜走了吧,他不说,一定是怕她受伤,那她就假装不知,默默地祝福着她们曾经拥有的孩子,然后,再为他添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吧。
“摇儿?”
“嗯。”
“我爱你!”
“我也是!”
无限柔情萦绕在唇齿间。
明明天气已临冬,心里,却温暖地如沐三月春风。
是年,耶律休哥为秀妃修墓,其余侧妃均遣送回家。
自此,北院王府内,万千宠爱于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