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国曾是一个凄苦的小国,经过几代君主的努力逐渐变得强大,并一度成为仅次于战国七雄的强国。然而,在经历了辉煌之后,虚荣心和无限的欲望开始吞噬中山王。很快,中山王便沦陷于眼花缭乱的虚妄世界,断送了自己,也断送了江山。
关于中山国
中山国有两百多年的历史,始于春秋,灭于战国。在战国时期经历的八十多年是其最为辉煌的一段时间,历时虽然短暂,但却在燕赵大地上绽放过耀眼的光芒。在战国历史上,中山国是仅次于战国七雄的强国,正是由于处于强国的包围中,才不断鞭策自己发展壮大。中山国凭借自身努力,先后建立了石邑(今河北鹿泉境内)、东垣(今石家庄境内)、(今河北柏乡境内)、中人(今河北唐县西北)、房子(今河北高邑境内)、苦陉等十几座重要的城邑。在众多城邑中,房子城最为著名,因为它位于中山国与赵国的接壤地带,把守中山国的门户,自建立以来就时常遭到赵国的攻击,战火不息。赵国之所以不断进攻房子城,无疑是因为那里是攻占中山国的突破口。事实上,中山国一直以来都是附近强国眼中最肥美的大餐,赵国、魏国、燕国无不想吞之而后快。这并不难理解,中山国位于东部山区,地处平原,依太行之山,傍滹沱河之水,农牧业发展十分繁荣,自然资源丰富。更为重要的是,这里有成熟而发达的经商通道,东到齐国国都,西北连接代国,南近邯郸,北达燕涿,很多粮食交易都在这里进行。商贸和农业的发达,让中山国富庶昌盛。
除了农业带动的商业贸易外,中山国的手工业、木制业、丝麻业、酿酒业等副业也非常发达,吸引大量的外来者买卖。一个庞大的贸易体系逐渐形成和完善,为中山国创造了坚实的经济后盾,也为本国的军事提供了无比宽阔的发展空间。
杀机暗伏
经济发达,政治地位自然会节节高升,欲望也会随之膨胀,中山国开始谋求更大的权力。公元前323年,中山国第一次以独立的强国身份参加由韩、魏、燕、赵举行的“五国相王”活动,彻底摆脱了之前受制于齐国的窘状,并拉近了与赵、魏的关系。齐国受了冷落,彻底断绝了与中山国的一切来往,从政治到商贸。然而齐国没有想过,自己对中山国的报复恰恰将中山国推向了赵国身边,赵国则取而代之成为中山国新的亲密伙伴。就在这个阶段,中山国和赵国的经济、军事都得到了实质性的提高。公元前316年,燕国的一场纷争让表面平和的中山、赵国关系悄然发生改变,并迅速走向恶化。这一年燕国君王将王位禅让给宰相子之,一石激起千层浪,燕国上下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邻国齐国乘机发兵攻打燕国,中山国也把握机会打着“以征不义之邦”的旗号大军伐燕。这一场战役,中山国“奋俘振锋,辟启封疆,方数百里,列城数十,克敌大邦”,此后还得到了周天子的嘉许和赏赐。中山国的政治地位再一次得到了提升。尽管中山国这场胜利并不见得有敲山震虎之意,但作为旁观的赵国来说却不禁心惊胆战,谁担保赵国不会成为下一个燕国。此时赵国的君主正是年少有为的赵武灵王,他在进行“胡服骑射”的改革之后,提高了赵国的综合国力,俨然一个霸主的形象。且不说赵国一直以来对中山国垂涎三尺,单是中山国这次大胆的举动就足以让赵武灵王产生先发制人的念头。经过一段时间的谋划,赵武灵王于公元前309年正式将攻打中山国的计划提上日程。第二年,中山国因为殓葬驾崩的君主而大兴土木,不仅劳民伤财还杀死了不少战马和活人陪葬。这一年,中山国经济实力明显减弱,而且幼主刚刚登基,政治基础尚不牢固,这就给了赵国绝好的进攻机会。
又过了一年,也就是公元前307年,赵武灵王正式出兵,带着他新培养的骑兵开赴中山国。
中山国的灭亡
赵国骑兵直接奔赴房子城,在那里与阻击的中山国军队展开恶战。与此同时,心怀报复的燕国也趁机发兵,试图夺回丢给中山国的失地。中山国腹背受敌,但是却斗志昂扬,一口气击退了燕赵两国,获得了第一阶段的小小胜利。有了这一次胜利,中山国开始忘乎所以,洋洋自得,向赵国边境发起攻击。可惜的是,这种胜利并没有持续多久,就随着中山国的内讧而转为暴风雨前的宁静。公元前306年,中山国朝政内乱不断,大臣之间互相倾轧。中山王不明是非,轻信佞臣,枉杀了许多忠良之士,最终引发狂潮般的民愤。原先那个生机勃勃的中山国世风日下,朝野奸臣当道,民间贿赂成风,人们除了巴结权贵之外不再有任何有利于国家发展的动作。慢慢地,中山国国力大减,日益衰败。此时的赵武灵王正酝酿着新的攻打计划,知道此时中山国的情况后不觉拍案叫好,立即带兵出发,攻打中山国东边的宁葭。
这次进攻,兵分五路,左中右大军皆由步兵组成,还有一支车骑兵和胡人组成的军队。这支大军从北面起兵,武灵王从南边进攻,中山国瞬时陷入了包围。此时的中山国不比从前,根本无力抵抗,中山王只能委曲求全,送给赵国、封龙(今河北元氏县西北)、石邑、东垣等四地,以求安稳。然而赵国的进攻并没有完全停止,只是由强变弱。
在此后的日子里,中山国只能不断出卖自己的疆土以获得暂时的和平,而赵国则像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不断从中山国索要领土。从公元前303年开始,赵国每隔两年就会发动一次大规模的正面战争,豪夺了中山国无数重要城邑。公元前299年,中山都城沦陷,中山君逃亡齐国,而赵国则在中山国扶植起傀儡政权。公元前296年,赵惠文王废掉了中山国的傀儡君王,中山国彻底覆灭。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中山国的灭亡,跟战国许多国家一样,祸起萧墙,死于安乐。在原本逼仄困苦的环境里,中山国能发奋图强,迅速成长壮大,但当实力雄厚之后,中山国上到君主、下到朝臣都开始沾沾自喜,得意忘形,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一个不进则退的逆流环境。就在周边所有强国都在继续壮大的时候,中山国竟然安于现状,甚至是坐吃山空。
膨胀的自我让中山王骄横虚荣,不断追名逐利,希望扩大自己的权力,不惜为自己树立燕国、齐国这样的强敌。
如果一个国家不思进取,就是自取灭亡。就在赵国实施改革的时候,中山国却醉心于不合时宜的儒家和墨家思想。众所周知,在战国时代最有效的治国之道来自法家思想,一如秦国的李斯。当诸多国家争相引进法家思想的人才时,中山国却沉浸在自己的治国之道里忘乎所以。于是,中山国内人才尽失,所留之人都无法真正派上用场。
更为致命的是,中山王打心里就是个乐于享受安逸的君主。他耗费巨资修盖宫殿,筑造陵墓,远贤臣而近佞臣,贪图享乐,夜夜笙歌,这些行为使得大权旁落,落在了心胸狭隘的国相司马喜手中。司马喜善于玩弄权术,常常滥用职权排除异己,结党营私,中饱私囊。
司马喜不仅是个左右逢源、玩弄权术的小人,更是一个通敌卖国的奸臣。《韩非子》中对司马喜曾有这样的描述:“善于赵,尝以中山之谋微告赵王。”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中山国有这样的臣子,灭亡也是必然之事。
对一个人而言,没什么比得上自我放纵更具有威胁;对一个国家而言,自我放纵则是对远大前景的放弃。中山国枉信奉儒学,却不知道何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