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葵正很快得知五爷甩手不管的信息,这正中下怀,吴葵正觉得可按自己的意愿甩开膀子大干一番了,没有掣肘,不用请示,这滋味吴葵正还是头一回尝到。他首先派人清理后山庙壁的石砂泥土,将石缝洞口清理出来,同时派寸明出村,代表壁虎村参加二爷的追悼会,以村里名义送了花圈。他只能依靠寸明。关于派款修路的事,还没收到文件,暂不管它,最主要的是没合适人选,他想等东北回来。按他的想法,这两条道都要修通,这样壁虎村就四通八达了,永远结束这封闭闭塞的状况,至于壁虎村会变成啥样,他不管,也管不了这许多。
石缝的洞口一开,那群燕子就识途似地飞了进去。这洞此时已有一尺多宽,往里一望,黑咕隆冬的,喊喊,也没动静,只有巨大的回声。人进不去,也无人敢试。这洞口就像一只深不可测的眼睛,幽幽地望着这群同样望着它对视着的村民。飞出飞进的燕子,如纷飞的目光,在人群眼中闪现。终于有一天,那洞口伸出一枝竹竿,上面挂了一面白旗,像投降旗,上书:不要开枪!尽管多枝火药枪正对准那里,在吴葵正的命令下,众人不敢造次。这时听见洞内有人喊话:
“不要开枪──”
吴葵正近前,对洞中喊道:
“你们要干啥子?”
“我们要打通这里!”
“不行。”吴葵正虽说同意打通这个洞,却一瞬间感到主权被侵犯了,这时他感到当不当家的感觉大不一样。
“……”
“我听不清。”
洞口拐了弯,声音嗡嗡地,听不真切。
“打电话来!”对方喊道。
这一句听清了,还听清了电话号码。
吴葵正返回办公室,拨通了这个号码。
“喂,你是哪里?”
“我是燕子洞风景区,你们是哪里?”
“哦,是禄县那个燕子洞?”
“是呀。你们那里是哪儿?”
“我们是云边县云水乡的壁虎村。”
“我们的洞通到这们那儿了,我们想打通这个洞。”
“我说了,不行。要打通应由我们动手。”
“你那儿有炸药吗?”
“有。”
“会定向爆破吗?”
“……”这把吴葵正问住了。
“乱炸会把整个洞炸塌了,千万不行!”
“……”
“说话呀!”
“……这个事要研究一下,”吴葵正出口后才觉得拍板一件事很难,本来该自己说了算的,还研究什么,可是他举棋不定,左右为难,同意吧,出卖了主权,不同意吧,又一时找不出正当的理由。“我们再保持联系,这事还得请示乡里,好不好?”
“那好,我们后天中午12点通话。”
吴葵正向乡里汇报时,还是乡长那个粗鲁嗓音:“晓得啦,县里早打电话来说过,那段时间你们电话老打球不通,你们搞啥子名堂了,嗳?县里的意思是不准他们动手,这是我们县的地盘,懂啵,我们县的地盘。敢进来就给我打出去!”
“不是啦,那洞很小,人进不来。”
“进不来好,用水泥封起来!”
“不行呀,人家──”
“有啥不行,乡里说了算,你就封吧,我负责!”
“……”
“对了,你们村的款筹得多少了,赶快办,县里已决定动工了,这是县里的重点工程。全乡就你们没通公路了,不能拉全县的后腿呵,懂么?赶快办!”
“我们还没收到文件哩。”
“不是交给你们的人了吗?”
“交给谁了?”
“一个高个子,姓……姓啥呢,球忘了。”
吴葵正明白,这人是东北。这东北跑到哪儿去了呀!
吴葵正觉得同这个乡长说不清楚,他决定不管他,继续同燕子洞联系,乡里县里全他妈本位主义,就这帮人掌权,能好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