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星脸僵硬下来,眉宇间拢着说不出的浓郁伤感。
恨吗?
曾经爱过也恨过,爱得那般惨烈,恨得那般痛苦。可时至今日,爱也好,恨也罢,随着孩子再次没了,什么也没剩下了!
无爱也无恨了!
石星轻轻摇了摇头,一笑置之。
熙兰一下子乐了,她打心眼里不希望娘娘恨陛下,她希望他们过得好好的,她最希望娘娘开心,而只有心中无怨恨才会开心。
“娘娘,不恨陛下就好!其实你不知道,你走这两天,陛下可担心你了。你若仔细瞧瞧,就会发现陛下现在是满脸胡茬了。只是那狐狸精趁你不在,勾|引了陛下,陛下才会着了她的道。奴婢相信,以陛下对娘娘的感情,陛下最爱的还是娘娘。娘娘你只要软一点,说些好听的话,陛下肯定不会再理那狐狸精了!”
其实只要略作思考,就知道这是一场阴谋。
石星不知道为何郗鉴会帮芷六,把她骗来,让她很恰巧地撞到他们正在行云雨之欢,那时她看到那一幕,就想到这一切全部是刻意的安排。
而主谋除了芷六还能有谁?
她明明都明白,却还是气得怒火攻心,不慎流了孩子。
因为无论那是不是一场阴谋,她作为一个女人,都无法容忍自己的丈夫出轨,都无法做到看到自己爱的人与别的女人在欢|爱,而无动于衷。
更何况,就算是芷六用的计,那又如何?只要他不愿意,就不会发生这一切。难不成芷六还能强奸了他了么?
所以是阴谋也好,是巧合也罢,她都输了!输得一塌糊涂!她不是输给了芷六,而是输给了他!输给了对他的信任!输给她自以为是的爱情!
原先,他瞒着她,金屋藏娇,他们之间也许早已发生如昨夜看到的那样子的事,可她从未看到,她还可以骗自己他是有苦衷的,他们之间也许没有那般。
可经过昨夜就完全不同了,她真真切切看到了!她还怎么对自己撒谎?
有时候连自欺欺人都无法做到了,真是挺可悲的!
“小丫头,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是关于那人的事以后都不要再提了,我不想听,也不想过问。去给我倒杯茶来吧!”石星淡淡说道。
“是!奴婢这就给你去倒茶!”熙兰心里有些失落,但只要是石星说的,她都会照做,以后嘴巴烂掉也不会再提起陛下。
她不恨我了?对于我的事也不想听,不想过问?那是不是说明她不在乎我了?
帐外的人心被掏空了般,说不出心里的滋味,眉目紧皱,愣愣站在原地。
他心一横,攥了攥拳,拉开了帐帘。
他苦笑,进她的房,居然是前所未有的紧张害怕,要下如此大的决心。
“朕来吧!你先退下!”司马绍朝熙兰挥了挥手。
熙兰遵命,离开了屋子。
司马绍走到案前,取了个茶杯,洒了几片干玫瑰,沏了热水,给她端过去。
司马绍坐在床头,扶她坐起,她也不拒绝,依靠着他坐起身来,只是轻轻一动,就扯得下身作痛。
司马绍瞧见她疼得汗水涔涔的脸,心中也是一疼,轻轻拭了她脸颊上的汗,吹了吹热茶,凑到她嘴边,“来,是你最爱喝的玫瑰花茶。”
她不吭声地抿了几口,湿了干瘪的唇。
口齿间都流转着玫瑰的芳香,这确实是她最爱的茶,却怎么也喝不出原先的味来。
他放好了茶杯,一手搂住她的肩,一手轻放在她肚腹上,柔柔地按抚着。
那一个轻柔细微的动作还是让石星心里一痛。她黛眉不觉蹙起,心里惨笑,肚子里都没货了,摸得这么起劲做什么?他这是在安抚她受了伤的心,还是想要弥补他未做到父亲的遗憾呢?
他让她的头搁在自己的肩上,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有些凉痛,“星儿,我们以后一定还会再有孩子的!”
石星呆呆看着前方,眼睛越发涩疼了。
许久他听不到她的回答,又缓缓说道,“昨夜的事,我已查清楚了。是郗鉴瞒着朕,擅作主张去把你接了回来!”
她还是不说话,他急了,又忙说道,“你若不信,我可以让他进来,当面跟你说清楚!”
“来人,把……”
“不必了!”她低声打断了他。
“你信我了吗?”他的神色露出喜悦来。
“信与不信,于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她的声音很轻很弱,却有足够的力量让司马绍的心猛猛一颤,那一点喜悦立即化为乌有。
司马绍的心绞痛着,薄唇微微颤抖,连带声音也在颤抖,“无所谓了?”
怎么能无所谓了?若她什么都无所谓了,他要怎么办。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昨夜根本不是如你所见的那般,芷六给我下了幻药,我把她当作了你!星儿,你懂不懂,我心里只有你。”
昨夜有侍卫来报,说是娘娘自己回来了。
他本是大怒,想狠狠斥骂她一番。她怎么可以与一个醉酒的男人,同处一室,呆了一整夜?她怎么可以修了一封书信给他,只有寥寥几字,却陪慕容晨快活地玩闹?难道她不知道他有多担心,多难受么?
可是一听她回来了,所有的怒气统统消失,只想快些去看看她。于是他急冲冲去了她屋里,扑鼻而来却是一阵怪异的香味,神智一下子便恍惚起来,他也没多作理会,向坐在床头背对着他的女人走去,只想把她揉进怀里。
在他走到那女人身边时,她却突然回身站起,猝然吻上了他的唇。他更迷糊,眼前像是飘着一层雾,隐约看见眼前的女人似乎是石星又不是石星。
正在他还有一丝犹疑时,那女人却极主动,为他宽衣解带起来,挑拨着他的欲|望,在他耳边低低碎碎地说着,“绍,我好想你。”
那样的声音那么熟悉,跟石星是一模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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