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奴婢过来伺候你用膳。”一女婢提了一盅子过来。
石星点点头,便让她服侍起来,她现在精神是好了许多,但身子还是软绵无力。
“姑娘,王上对你可真好!这可是雪参熬的药膳,据说雪参是修仙之人种在灵山上的,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太祖王上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弄到手的,自己舍不得吃,说要留给王上以防不时之需。现在王上却把它给了你!奴婢从小跟着王上,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子这般好?”
这一听,可把石星吓着了,原来是这般精贵的药?还是慕容晨他老爹留给他的,却被她吃了!她刚刚含在口中的汤都不忍喝下去了!
“姑娘,你别惊慌,也别觉得不安,这药是王上的,王上舍得便值,所以你尽管放心用!”婢女小心翼翼地说着,生怕惊吓了对面憔悴孱弱的女子。
石星一愣,咕噜一口还是吞了下去。
“其实王上也是个可怜之人,从小没了母亲,幸好他母妃是太祖王上最爱的女人,所以对他万般宠爱,才养得他那骄傲的性子。虽说王上脾气有时坏了些,看起来也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可奴婢知他不是那样的。王上从不缺女人,可对姑娘你却是特别的。王上从东晋回来,似乎对他以前的那些女人都失了兴趣,晚上都是在这张床上独自过夜,有时午夜梦回初醒,便对着墙上那副画,发呆到天明。”
婢女向那副墙上巨大的画看去,眼波忧离,幽幽道,“那副画是王上亲自画的,画里的女人戴了面具,看不清容貌,他也从未提起,我们都不知画上的人是谁。太祖王上病逝后,王上也生了场大病,过了大半月才好起来,那些日子里,他在梦靥里总是轻轻唤着‘蔷薇,蔷薇……’后来他把你接过来,我才知道他梦里唤的便是姑娘你,想必那画中的人也就是你!”
石星一震,她从不知还有这些事,他的过去,也从未关心过他的过去,让她觉得就算她当他的朋友都不太够格。
“这些话都是奴婢擅自做主替王上说的,王上他根本不知道,就算教他知道了,责罚了奴婢,奴婢也心甘情愿。奴婢只求姑娘不要离开王上,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不要让王上他孤军奋战。”婢女跪下,不卑不亢地说着,细细软软地,眼中泪簌簌地掉下来。她身为慕容晨的贴身婢女,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事情。前天夜里,主子醉酒也是为了这位姑娘,本想那夜便来请她,心里又担忧着,怕受责怪。可如今思前想后,即便要受再重的刑,她也要将该说的话说出来,她心疼她那位年轻的主子。
“你快些起来吧!你今天说的话,我不会告诉他的。只是,我不能答应你!”石星知道,她不可以留下来,那样对他,对整个鲜卑都是场灾难。更何况,她不爱他,她不可以把他当作临时的避风港,那对他不公平,她不可以这么自私。
“姑娘……”那婢女又央求道。
“莫再说了!”石星轻声说道,喉头却有些哽咽。
“好!奴婢不说了!奴婢继续给你喂药汤,你都喝了,王上会很高兴的!”
那婢子抹了一把泪,起了身,继续给她喂药。
那鲜美的药汤,入了石星的口,却了无味道,每咽下去一口,只绝喉咙胀胀疼疼的。
“奴婢要去给王上回复,先退下了!”婢女端了喝空了盅,福了身退下。
婢女没走一会,慕容晨就来了,一身风华,笑眯眯看着她问道,“那药膳滋味不错吧?”
“很好喝!”她看着他淡淡笑着。
“嗯,那就好!”他纯蓝的眸中尽是喜悦和欣慰。
“司马裒那边,你莫要动他,可以吗?”
“我本就没打算动他!你便安心吧!”慕容晨坐到她身侧,轻轻捋着她胸前的长发,微微蹙起眉头,神色焦虑感伤,似有什么很难开口的话要与她说。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蔷薇,司马绍的大将已在营外,要接你回去!”
“那就让他们等着呗!我答应了你,说要陪你两日,现在两日还没过,我明日再回去!”石星清浅地笑着,让他不要担心。
他心里一激动,却马上又落寞下来,缓缓开了口,“他……他出事了!”
石星身子一凛,抓上他的手臂,忙问道,“他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
石星觉得自己现在很欠抽,他都对她那样了,可听到他出了事,还是急得六神无主。
“听他的属下禀报,说是他被匈奴行刺,受伤中毒,命在旦夕!”慕容晨看得出她有多在意司马绍,他眉宇拧得很深,他也不想告诉她,想她多陪他一夜,可又怕以后她得知了,会记恨他,所以不得不告诉她。
石星担心的额上沁出密密的一层汗珠,忙要下床,“晨,对不起!我要去见他!”
慕容晨僵愣在原地,心空空的,心底暗笑一声,早知道告诉她,她就义无反顾地离他而去,她心里终究只有那个人。尽管他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她还是只想着那人!
“好!”他咬了咬牙,只说了一个字。
石星一瞥过他的眼睛,皆是要溢出的幽怨苦涩,可是她顾不得她的承若了,那人已生命垂危,或许那就是最后一面了,她怎么能不去见?
石星只套了身简单的素白裙子,头发也未梳理,急急忙忙出了营帐。
帐门前是正迎接她回去的郗鉴,他一身铠甲,腰间配着一把宝剑,眉宇间正气凛然,看上去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郗鉴忙上前,“娘娘,末将已经等了很久了,陛下他恐怕……”
“本宫知道了,快走!”石星黛眉一蹙,郗鉴已经等了很久了,他为何不早些告诉她,要知道司马绍现在……
她不想再想下去,只想快点见到司马绍。
“是!”他恭敬禀了一声,跟了上去。
她快步匆匆走在前头,没看见郗鉴脸上的一瞬不忍和犹疑。
出了帐帘的慕容晨盯着石星匆忙而去的背影,心尖一窒,像是又失去了最心爱之物。
忽而他又嘲讽地笑起来,从未得到,谈何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