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你祖宗十八代的醋啊!
这句话到底在脱口而出的时候被顾颜惜压了下。她素来觉得自己还算是冷静之人,不会轻易被人挑起怒火,便是真生气了,也能维持着面子上的冷静。可每每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她总是控制不住,总忍不住想跟这人干上一架才好。
知道自己总占不了上风,她也不打算做没用的口舌之争了。她深深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王爷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没什么事的话,就放开我。”
夜君上不但不放还凑的更近,唇角眼底的笑意也褪去了,换上了无比委屈的神色,“惜儿竟这般讨厌我吗?明知道我不过只有三五年好活了,也不为我难过吗?”
顾颜惜皱眉瞪他,“太医还说你体弱多病呢,我可没看出来。世人还说你不文不武呢,我也没看出来。恕我失礼啊,我觉得王爷您只能活三五年,大概也是骗人的吧?我才不相信呢!”
夜君上眼底又染上了笑意,“惜儿真是不长记性啊,我都说了说男人体弱是一种挑衅,惜儿你怎么还犯啊?”
顾颜惜不说话,只警惕的看着他,担心他又为了证明他只是多病不是体弱对她做过分的事情。可是夜君上并没有做,而是欣赏完了她的紧张之后,话锋一转,“有些事是假的,有些事却是真的。我这身子骨至多只能再撑个三五年,这却是实实在在的。”
因为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夜君上分明觉察到顾颜惜的身体僵住了。他笑意温雅,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的长发,柔声道:“不必为我难过,其实我已经多活了很长时间了。只是委屈你了。放心好了,我必定在我离世之前休了你,让你名正言顺的离开夜家,这样你也不用为我守寡。”
顾颜惜并不说话,心中有股说不上来的郁气闷着,叫她根本开不了口。在夜君上说他不过只能活三五年的时候,她是不相信的。她总觉得这个男人深藏不露,多年来一直装出这般模样,必定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可是,一切居然是真的!
他竟然真的病重到只能活三五年。
夜君上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事实上,他说这番话多少有些玩笑的意思,就想看看这个嘴硬的女人得知他真的活不长久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可是真正看到她眼底的那抹悲伤绝望,他到底觉得心疼。
顾颜惜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推开他,一把抓过他的手腕按住他的脉搏,片刻之后,她的手猛地缩了回去,整个人无力靠在假山上,身体竟控制不住的颤抖,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这个人的脉相那么奇怪?忽快忽慢,根本不是人该有的脉相。
顾颜惜虽然从不治病救人,可是学医多年把脉的本事却不差,夜君上的脉象这般奇怪,她虽看不出是什么病,却也知道确实是病入膏肓了。
为什么会这样?
她与这个男人接触不多,可是潜意识里却觉得这个男人口中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待考证,她都不会轻易相信。而且这个男人在说出自己只有三五年可以活的时候,那般云淡风轻,怎么会有人这般不在乎自己的生命的呢?
夜君上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见如月找了过来,说前面出事了,顾云逸喝了王嬷嬷送上来的药之后立刻晕过去了。原本大家也只以为是顾云逸身子骨弱,今日难得出趟门,折腾了一整日想必是累了,因此才会如此。可是此次随皇帝出宫的方太医眼睛毒的很,竟只看了一眼就瞧出了顾云逸的药被人动了手脚。
这家可好了,顾老夫人坚持要皇上做主彻查这件事情,皇帝也觉得这事儿需得找出真相,因此便把王嬷嬷压上去审问。
这一审问,王嬷嬷便把实话给招了,说是张夫人让她这么做的。
这下事情就大条了,本来这事儿要是换了另一个时间捅出来,皇帝必然也会因此治张氏的罪,可是今日却是固伦公主为小世子庆生的日子,张氏作为小世子嫡亲的奶奶,皇帝怎好在这个时候治罪与她?
只是这事儿当众捅出来了,皇帝若是想大事化小也不好办,毕竟文武百官都在场,方才放话说严惩不贷的是您,如今说不追究的也是您,您是皇帝,自然没人敢有异议,可是心里必然觉得您这是护短,难免还是有怨言的。
因此前面这会儿气氛特别的诡异,王嬷嬷为了给自己开罪一口咬定就是张氏指使的,连张氏这么做是为了想要自己的儿子继承顾家的家业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张氏自然是死不承认,哭着喊着说自己冤枉,求皇帝明察。
顾云轩为了避嫌倒不好求情,那固伦公主却素来护短,听说了这件事情,没出月子的她硬是拖着病体赶到,帮自己的婆婆求情。
见了这场面,皇后又哪里闲得住,她虽贵为国,母,不好明着表态,却也少不得要在皇帝跟前含沙射影说王嬷嬷为了自保陷害张氏。
听了如月的描述,顾颜惜看了一眼夜君上,意思是,还要去吗?
一想着那么混乱的场面,顾颜惜就觉得自己并不想去掺和,关键是事情看起来像是偶然,细细想来她也知道必然是顾云逸设计好了的。
她原就觉得今日这顾云逸热心过头了,竟不顾顾老夫人的劝阻执意要过来,这不是顾云逸的风格。
如今想来,他是一早就合计好了要在皇帝跟前揭穿这件事情,只怕那方太医也是拿了他的好处才会如此多嘴的吧。
顾颜惜原还想着与顾云逸联手,可瞧着今儿这事儿,她倒后悔了,这顾云逸就是过做事不经过大脑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