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尧来到烧窑间,祖尧和牛头梗招呼了几句,约定了后天晚上一起喝酒,牛头梗带着一群小伙子也散了去。
“这些年来麻烦你了。”祖尧递给大头一支中华,还是大背头掉下的。
母亲厂里出了事,第一个打给大头,想来这些年来大头也没少帮忙,但毕竟大头现在混的实在不咋地,很多时候也只能尽力而为。
“嘿嘿,帮忙说不上,只是很多时候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大头接过烟,若有所思道。
“现在哪家场子玩的比较大?”祖尧随口问道。
“市里不知道,咱们镇上玩的比较大的应该是北明那帮子开的牛牛档,领头的叫阿宾,场子比较规矩,里面现金足,金主也多。”大头神色向往道。
旋即想了想后接着说道:“还有几个要么是二八杠要么是梭哈,玩的也大,但现金不是特别足,里面人也杂。”
“嗯,阿宾的场子有没熟人?”祖尧鼓了鼓腮帮,吐出了一个浓浓的烟圈。
“有是有,尧子你也认识,小飞,以前跟着沙鹰的一个小家伙,后来自己出来混了,和我关系还算不错,在那个场子里放水。”顿了顿后大头接着说道:“但是,阿宾的场子要进去现金最少也得有个十来万,不然再熟也不给进。”
“哦,明天吧,你安排下。”祖尧大概了解了下情况后决定道。
“尧子,你不是想进去耍两把吧?你这手气…”大头用看外星人般的眼光看着祖尧。
祖尧的臭手是远近闻名的,只消出手几乎没有赢的可能,完全是一盏赌桌上的明灯,人送称号祖明灯。
比如那会只要场子里放出话来说祖明灯晚上会来推庄,几乎所有收到消息的混子都会在第一时间携带全身家当奔赴前来占位,接下来就顺理成章地坐等收钱。
若是祖尧不推庄,那祖尧压哪一门,这一门上铁定只有祖尧一份钱。
“嗯!”祖尧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并递给大头一个坚定的眼神。
大头面色惨白,心中更是无比郁闷:祖明灯啊祖明灯,你说你咋刚回来就这么不消停,明知山有虎…还TM偏往虎山行!
祖尧自然不会知道大头心中所想,上前拍了拍大头的肩膀,郑重地说道:“放心,钱我来想办法!”
这一刻,大头发誓,他真的想掐死祖明灯…
晚上,一家人其乐融融,父子二人更是推杯换盏,一瓶老头子私藏多年的茅台也是到了底。
老头子拿着牙签剔着牙缝,随手又拆开一包红南京,递给祖尧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支,轻咳一声故作严肃道:“小子,菜烧的不错,下酒!”
话语刚落,晃了晃已经空了的酒瓶,意味深长地望了祖尧一眼,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要不咱爷俩再整点?”
到得后几个字符的时候声调却是明显的扬了扬。
祖尧自然知道父亲的意思,平日里母亲管的甚严,一顿只允许喝上一二两,酒也是二十几一瓶洋河大曲。
今个儿子回来了,一来高兴,二来嘛自然要趁机好好过过酒瘾。
祖尧嘬了口烟,也不多话,就一个字:整!
闻言,老头子大喜,挥斥方遒间冲胡玉兰喝道:“去,给爷再拿一瓶酒来!”
若是平日里,胡玉兰恐怕早已将酒杯扣在老头子头上了,但今天却是乐呵呵地进屋拿酒去了。
“你小子带回来的那个玉枕我看了,是个老东西。”老头子弹了弹烟灰,随口说道。
“那是,皇帝用的能差吗。”祖尧嚼着大块牛肉,大大咧咧道。
祖建国笑了笑,对祖尧的话不置可否。
祖建国喜欢古玩,以前家里不知摆了多少真真假假分不清的各式古玩,玩的多了,眼力劲自然也练了出来,不说多毒辣,但看个真假基本好似八九不离十的。
后来家道中落,老头子的这一爱好也只得收起,难得有些真东西、好东西卖的差不多了。
眼下见到一真玩意,当真有些爱不释手,不过更多的是考虑这个小玉枕能卖多少钱,毕竟那二百万债务还压在头上呢。
“小子,你回来了,也知道家里现在的情况,那个…”父亲沉吟一会后开口道。
“卖!”父亲话还没落下,祖尧便岔口道。
“行,明个我就托人给瞧瞧,估个价。对了,这东西来路正吗?”父亲眉间舒坦,但还是问了问玉枕的来路。
虽说是儿子带回来的东西,但做父亲的还是要征求下儿子的意见。
“放心吧老头子,您看您儿子像作*奸*犯科的人么?”接过母亲递来的酒,拧开瓶盖酒香四溢,先给老头子满上。
祖尧心道:我这东西如果说来路不正,那世上也没有正的东西了。
“那就好,哎…多多少少也能减轻点负担。”父亲方才舒坦了一下的眉间又有愁云涌上。
先前母亲大致说了下厂里发生的事情,祖尧所夸下的海口也顺带了带,不过二人显然直接过滤掉了。
父亲年纪大了,酒量也大不如从前了,第二瓶酒才下去小半,就不胜酒力被祖尧抬去了床上,呼噜声大作。
轻轻关上房门,祖尧来到客厅,母亲坐在沙发上,两杯红茶搁在茶几上。
母亲吹了吹有些发烫的茶水,轻抿了口,也不看祖尧,随口道:“来,陪妈说说话。”
“哦。”祖尧知道母亲有话要问自己,积攒在心头十年之久的诸多疑惑需要自己来给予解答。
“这些年都上哪了,做了哪些事,都和妈说说。”母亲放下茶杯,随意地说道,满带慈祥却似乎能看穿一切虚假迷雾的透彻目光凝视着祖尧的眼睛。
自小到大,只要在外闯了祸,母亲都会给自己泡上一杯茶,然后盯着自己的眼睛,一面随口和自己聊着。
小时候常常感到不惑,因为每次不管自己编造的谎话有多么天衣无缝、无懈可击,却总是被母亲轻易地看穿,无一例外。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知道了那是因为母亲有着一双似乎能够洞悉一切的眼睛。
可是,这一次,胡玉兰失望了。
儿子的眼睛好似那无边无际的大海,平静的表面后是无尽的深邃,深邃到根本看不出哪怕一点波动来。
心中不免生出了丝丝凄凉来,但更多的还是欣慰:儿子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再也不是那个在自己目光注视下不知所措,被自己揭穿谎言还红着脸狡辩的小男孩了。胡玉兰心中叹道。
似乎是发现了母亲的情绪波动,祖尧眼中忽的浮满笑意,嘿笑着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自己这些年来所经历的事情。
当然这些经历都是经过大幅改动的,很多地方虽然不乏漏洞,却也是听得胡玉兰满脸惊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