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四个人精神奕奕地离开了永昼城,依然向北,这一次,沿途的风景不再无人欣赏,赶路也不再仅限于枯燥的迈步。
太阳东升西落,细雨飘零,却并未看到任何村落小屋,眼看天色渐晚,雨势加大,一行人加快了步伐。
“恩公,前面是村落吗?”
透过细密的雨帘,身披着赫连一古的斗篷,小狐指着前方朦胧的墨影说道。
定睛一看,一座小村庄在烟雨的遮掩下,隐隐露出了它的轮廓,在大片荒山的围困下,独独伫立着,透着一股远离尘世的清冷孤傲。
“小狐的眼力真好。”万俟玄心顺手帮她拉了拉帽檐,这可是一古的斗篷,万俟玄心有些嫉妒,只有一点点。
大雨倾泻,赫连一古也不再揣摩小村子是否接纳外客,领着略显狼狈的三人,赶赴远处的村庄。
这条路却足足走了一刻钟才到,站在未悬挂任何牌匾的孤村,四个人的脚下已经沾满了泥土,雨水也浸湿衣角,略显狼狈的众人来到村口,一阵阴风刮来,寂静无声,令人不由自主心慌慌的,不知是雨水太冰冷了,还是由村里刮出的阴风太凄寒了。
“太好了,终于到了!”左丘圭元甩了甩头发上的雨滴,蹦蹦跳跳地拉着小狐就走了进去。
赫连一古楞了一下,瞧着师弟的背影,笑了笑,他什么时候才能有点危机意识啊?迷迷糊糊的,永远都长不大。
“一古,这座村子没有一个人。”村门口虽然没有牌匾,可是透过建筑来看,应该算是一座中等规模的村落,怎么会一点儿人气都没有,而且,是没有很久很久了……
赫连一古伸出一只手,雨滴轻快地敲打着掌心,不一会儿,就溢满了。松开手,雨水瞬间溃堤,左丘圭元转过身子,疑惑地看着他。
“天色已晚,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其他的,雨停了再说。”
“好。”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万俟玄心耸耸肩,跟在一古身后,进入了这座半点人味都没有的荒村。
走在小道上,房屋虽然很是破旧,却不难看出屋檐窗门上细细雕琢的纹路图腾,家家户户墙上都挂着晾晒的玉米辣椒,年画对联都还依稀可见底色。
拐了一个弯,道路变得宽广,路旁还堆放着商贩的架子,厚重的灰尘覆盖着,却依稀可以辨识女子的香囊珠钗和古玩物件,甚至一面掉皮的墙皮上,还零星挂着纸鸢和陀螺,下面摆放着一把藤椅,让人不由能想到一位老爷爷坐在藤椅上,一边专心地雕琢着精巧的小玩意,一边招呼村子里的小童挑选一个最鲜艳的纸鸢。
“师兄,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左丘圭元终于开口问道,这个问题,差点没让赫连一古和万俟玄心齐发发投上一记白眼。就连小狐,都早早发现了异样,扔下左丘圭元,紧紧粘着一古和玄心身边了。
师弟的后知后觉,让赫连一古实在无奈,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对方。正好瞥见前方一棵大树边上,有一间小庙,阴气稍弱。
“我们去小庙里避雨吧。”
“嗯,是个好地方。”万俟玄心托着下巴,打量了一下,应和道。
左丘圭元盯着那间小庙,年久失修,连门都掉了,黑漆漆的,只怕还会漏雨。
“什么好地方啊……我看里面什么也没有,还不如找一间旧宅子,还能煮点玉米呢。”
“还想吃玉米?你小心玉米煮了你吃!”万俟玄心可没有赫连一古的好耐心,一记大大的白眼,赏给了对方。
“你怎么说话的……”
“还想淋雨的,就继续吵吧。”赫连一古小心护着小狐,就自顾自地踩着地上的门,走进了小庙里。
万俟玄心自然也不愿多留,一个快步跟上,只剩下左丘圭元苦苦纠结了两秒,随即也大步跑着,把突然传来的怪异的风声甩在了身后。
“师兄……”
刚踏进小庙,赫连一古正好点起了两根蜡烛,左丘圭元一抬头,不由惊叫了一声。
不大的庙内,正中间摆放着一座不知身份的神仙,为何不知身份呢?因为神仙的脑袋被人砸碎,身体上的镀金也七零八散地脱落了,境况十分凄惨,这也把一进小庙就见到这番景象的左丘圭元狠狠吓了一跳。
似乎是左丘圭元的叫声太大了,无头神仙的身上最大的一块彩皮也不堪重负,呼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啊……”
左丘圭元又是一个惊叫,跳了起来,整个人有如惊弓之鸟,惶恐不安。
“闭嘴啊!”万俟玄心走过去,用力朝着对方的后脑勺盖了下去。
岂不料,左丘圭元见到对方,全然没有平日里愤愤不平的样子,一转身,就抱住玄心,双手死死锁着不放。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喂!喂!”万俟玄心挣扎了半天,也没挣脱,扭着脑袋,求救似得看着一古,因为呼吸不畅,脸色涨红着。
见玄心快喘不过气来,赫连一古急忙上前,一手搂着师弟的肩膀,暗使力道,扒拉了过来,代替玄心安慰着。
“没事没事,不过是一尊雕像,你不要紧张。”
“师兄……你抱着我,不要放开,我……我好怕……”左丘圭元环抱着一古,仰着脑袋,可怜兮兮地说道。
“怕……怕你还迫不及待进村,你不是还想吃玉米吗?出去吃嘛!”万俟玄心大口喘着气,一手叉着腰,以训斥地口气说道,抱?抱个屁啊!
“圭元哥哥,你不要怕啦,这里安全,比外面安全多了。”小狐走近,很自然地帮万俟玄心顺着气,同时安抚着惊慌失措的人。
“你不热吗?”赫连一古摸了摸师弟的脑袋,以后还觉得他心眼挺大的,今儿个这是怎么回事儿?
“不热不热。”左丘圭元把脸埋在师兄的胸前,摇了摇头,说不放手就不放手。
“喂,你不要没完没了哦!我可是会生气的!”
“你气什么啊!我抱的是我的师兄,我自己的师兄!”
“臭小子,你给我过来!”
“嘘!”
赫连一古突然打断俩人,紫眸直勾勾盯着庙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