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悄无人息的静默下,紫眸与少年的黑眸四目相对着,时间仿佛停下了脚步,所有的回忆与伤口,又隐隐攒动着。
赫连一古冰冷的目光,落在那声‘一古师兄’的声音中,寒光更甚已然入鞘的赤霄宝剑。
是了,面前的少年,奢侈的行装,高傲的下巴,还有狡黠的黑眸,还能是谁呢?他就是那个欺骗、背叛了自己友情的万俟玄心!
“一古师兄!是你!我不会认错你的!”
万俟玄心下意识前向走了两步,才发现对方冰冷的敌意,双脚顿时有如灌了铅一般无法动弹。
对!离我远一点!七年再见,往事如烟,所有的美好都在赤炎之下燃烧殆尽!如今赫连一古只希望一切都各归尘土,不愿与其再有所瓜葛了!
冷冷看了一眼对方,重新戴上帽子,阻隔对方的视线,更阻隔了曾经至亲好友的距离。
阴郁的神色只一闪而过,万俟玄心毫无征兆地一个飞身,扑进对方的怀中。
“一古师兄!我很想你!”
赫连一古全然未曾料到万俟玄心的攻势,一时大意,回过神来,却发现对方已牢牢抱着自己,下意识挣脱,却甩也甩不掉!
“臭小子!你放开我师兄!”
左丘圭元为了一顿醉古楼躲在暗处半天,没想到口口声声叮嘱他不要多管闲事的赫连一古,反倒自个儿跳了出去,还惹上一个大麻烦!
深陷于醉古楼和师兄的抉择里,左右摇摆,在看见师兄七年来从未流露出的慌张失措,终于选择了后者,从树堆后跑了出来,一声喝道!
赫连一古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万俟玄心更甚从前的缠功,左丘圭元的加入……定是今日出行未查黄历所致!
“你才是臭小子!打哪里来的,竟敢出来乱认亲!谁是你师兄!啊!”
万俟玄心双手收紧,侧着头,一个粗声,怒目瞪着来人,瞧见对方皮肤黝黑,瘦瘦小小,让人分不清他的年龄。灵光一闪,如有空出的一只手,便是用来一拍大腿的!他是……
“左丘圭元?!原来是你这个倒霉孩子啊!”
“什么倒霉孩子!你说什么!你……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难不成是万俟玄心?那个恶毒的小子?!”左丘圭元瞪圆了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才怯怯开口。
“嗯,我不就是那个恶毒的……臭小子!你胆敢骂本少爷!”
“一古师兄,怪不得刚刚他要施金沙阵的时候,眼睛都不眨!原来是那坏小子!怪不得咧!”左丘圭元一探身,如有所感地对着满脸忍耐的赫连一古说道。
“臭哑巴!你说什么!”左丘圭元一口一个师兄,本就令他心生不悦!这下,居然还当着他的面,挑拨他与赫连一古的关系,万俟玄心那叫一个气啊!
显然,万俟玄心已经忘记了,他跟赫连一古的关系,那还需要再挑拨?左丘圭元好心提醒道。
“难道不是吗?想来想去,当年你刻意留书说前往紫霞洞,引了一古师兄去找你,结果你倒好,是不是跑到掌事那里倒打一耙?说你恶毒还抬举你了!”
七年里,赫连一古对于紫霞洞府里所有的一切都绝口不提,左丘圭元也只能根据在苍梧书院最后的日子里的所见所闻,发挥他的想象力,最大限度地猜测着改变赫连一古的原因。而这些质问万俟玄心的话,也是在赫连一古沉默之下,最具嫌疑的真相。
赫连一古私出结界的事情一曝光,万俟玄心就严刑拷问,抓到了真凶——微生丹阳!因生怕告密之事连累自己,所以微生丹阳就一石二鸟,以万俟玄心的名义写了告发信……
大大地翻了一个白眼!这件事,万俟玄心觉得自己是真的冤枉!虽然……这件事情与他所做之事比起来,根本就是芝麻小事,不值一提了……
“你赶紧放开我师兄!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见左丘圭元双手一拍,做出备战之态,万俟玄心只能不屑地冷笑应之。
“我没空!改天得闲再来收拾你吧!”
“你瞧不起我!啊……看招!”左丘圭元一把抓住紧紧箍着师兄的臂膀,使出蛮力,用力摇摆拉扯着。
一个天生怪力,一个誓死不放,最无辜受伤的便是被当作木头柱子的赫连一古了。
“够了!你们都放手!”赫连一古僵着嘴角,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一古!”
“一古!”
异口同声的俩人,齐刷刷望着语气硬冷之人,如出一辙地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放手!”
如冰的眸光扫过俩人,双唇抿得更紧了,不管是万俟玄心,还是左丘圭元,太过亲近的举止,与太过混乱的局面,都在挑战着赫连一古耐心的极限。
赫连一古觉得自己正分裂成两个人,一个在忍耐着经受干扰的生活,另一个则在他的脑中,再次重生,混沌地重现着令他痛苦的往昔。
渗人心脾的灵力,从赫连一古的心底丝丝外溢着,这是代表其怒意已到达临界,稍有不慎,所有的冷静就会轰然溃散!
左丘圭元暂时放下敌意,与万俟玄心交换了一个眼神,俩人瞬间结成了联盟,老老实实松开了双手,拉长袖子,一左一右站在赫连一古身边,为其煽着风。
“好好好,一古,你冷静一点!节省灵力!”
这么多年,左丘圭元见他真正生气的只有一次,而且是在梦中,怒气加上肆无忌惮地外散灵力,令无名山鸟兽乱窜,山摇地动,最后的后果就是触发心锁的贪欲,并被灵力反噬自身,若非师尊拾孤强行入梦唤醒一古,只怕后果不堪设想!而至此,心锁便不再安分任人分食灵力了。
第一次见到赫连一古清醒的情况下怒气四溢,近期心锁加大制衡,本就令赫连一古不敢妄加大量使用灵力,而今天,又加上被气着了,左丘圭元忐忑着柔声安抚对方,并与万俟玄心,俩人一起展现着乖巧听话的一面。
“圭元,我们走吧!”
赫连一古吐了一口气,灵力渐收,低沉地开口。话语一落,就转身,迈出一步,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