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未央身后的墙壁又露出了一个六边形的口子,他对这座书库依依不舍,留恋其中不肯离开。但那两只斗牛士大甲虫并排着冲向他,它们张开巨大的颚钳,一只钳着张未央的左臂,另外一只夹着他的右臂,它们力大无穷,轻飘飘地举起张未央的身体,一下子就将他扔回了昨晚那间屋子里。
张未央被重重地摔在地上,眼冒金星,浑身散了架一般。当他再看那堵墙壁时,那个六边形的口子已经合拢,那一群鲜红的天英瓢虫杂乱无章地变幻着队形,眨眼间,它们用身体在墙壁上又排列组合成了两个飘逸流畅的篆字:禁地。
天色暗下来了,张未央才想起,原来他在书库里已经逗留了大半天。这间屋子他十分清楚,除了那个神秘诡异的窗户,根本没有别的出口,难道只能从那里出去吗?他犹豫着,权衡着,心里没有十足的把握。
黑夜再次降临,屋子里漆黑一片,咫尺不可视物。他从那个窗口望出去,见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它们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忽明忽暗,忽高忽低。高时宛如飞翔于云天之外,低时似乎能掠地而过。
张未央大为惊奇,那东西蔚为壮观,令人遐思飘渺。他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倚靠在桌案上,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还有什么怪异的东西在撕扯他的裤腿。他头脑里“嗡”地一声,怔怔地呆立在原地。
“你好像被吓着了哟。”一个甜美的声音说,“别动,你现在生死悬于一线,若不是我马不停蹄地赶来,你就真的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哦。”
“是你!”张未央惊喜交加,原来那人竟然是王玉珍,“你是怎么进到这间屋子里的?我怎么没有察觉呢?”王玉珍又轻轻拍了他一下,示意他不可高声说话。
“我自有办法,”王玉珍紧挨着他,张未央闻到了熟悉的香味,他蓦然神思恍惚起来,他一直魂牵梦萦的人,如今就在他身边,呼吸相闻,“我是来解救你的,先前我让‘长耳朵’传书,让你呆在这里,但现在看起来,是把你置于危险境地了哟。”
又有什么东西舔了一下他的手,张未央更加喜出望外,他明白那一定是“小男人”。果然,他摸到了“小男人”狼一般骄傲的头。“小男人”快乐地低声叫了两声,似乎在跟他诉说衷肠呐。
“你没带‘鬼生’来吗?”张未央还真有点想念“鬼生”呐,当然,他也挂念王玉兰与“长耳朵”,“他现在可以开口说话了吧?”
“哪有这么快?”王玉珍拉着张未央的手,紧紧地握着,一根根地拨弄着他的手指,“他们在安全的地方,那些‘惩罚者’还没有放弃对‘鬼生’和王玉兰的追杀呐,我可不敢大意,他们一直在别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有什么紧急状况,‘长耳朵’会及时示警的。”
“那就好,”张未央放心地说,他很想搂一搂王玉珍,但他忍着了,王玉珍的秀发扫着他的面颊,他不禁吻了一下那芳香扑鼻的发丝,“我今天进到了你们的书库里,但我却不认识那上面的字,你认识吗?”
“你不该进去,”王玉珍悄然说道,他把张未央的手放到自己的腰身上,张未央心里一颤,仿佛那是一潭暖洋洋的春水,他用手指忘情地弹奏着她,弦子就是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微妙思绪,“看来是那个‘子夜’的鬼主意,真是恶毒的女人。”
“她看起来没那么坏吧?”张未央疑惑不解地说,他发现王玉珍生气地拿开了他的手,真是个喜怒无常的女人,张未央忧郁地想,“她还救了我呐,再说,是我自己进到那间书库里去的,好像跟那个‘子夜’没什么关系。”
“你真是不可救药,”王玉珍提高了声音,张未央忽然觉得阴风阵阵,看来王玉珍还真是生气了,“你知道那个‘子夜’的身份吗?她之所以救你,我看是别有用心哦。你现在的处境很微妙,有人要不遗余力地置你于死地,但也有人却千方百计地要救你,当然,这不仅仅包括我在内,我是指像‘子夜’之类的人。”
“好像还真是如此,”张未央想起了“黑夜”“子夜”及那个什么方桌长老,她们似乎对他并没有啥威胁。但“第三只眼睛”极其手下的“惩罚者”们,却一直欲将他置之死地而后快,“我都被搞糊涂了哦,不知道她们对我怎么那样感兴趣。”
“哼!我告诉你吧,”王玉珍说,“据我得到的可靠情报,她们是为了自己的地位能够更加牢固,或许还想更上一层楼哦,但她们这是痴心妄想。”
忽然,“小男人”嘴里“唬”地一声,王玉珍赶紧抓住张未央的手,气氛陡然又紧张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