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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陆六小姐

陆秀琳头上抓了两个小髻,身着锦衣,脖子上一个金项圈明晃晃的,大咧咧地拦在那里。

“是你姐姐让我来读的,你要是不乐意,就跟你姐姐说好了。”朱颜张张嘴,这孩子真是幼稚,她本不想多说些什么的。

可是没想到陆秀琳听了她的话,却是更加不乐意了。

“哼,果然跟你没用的爹一样。谁知道你娘是什么样的人哦,居然生出个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儿出来,到别家混吃混喝!”

朱颜听了她的话,一瞬间心火就涌了上来。她虽然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但是也由不得让人这样在背后置喙,尤其,尤其是眼前的这个六小姐。

“呵呵,那你可要记得,以后不要到别家去混吃混喝。”朱颜不由冷笑。

“小杂种,我今天就把你赶出去,看你怎么在我家混吃混喝!”陆秀琳指使着身边看热闹的两个姑娘,示意她们上前把她拖走。

那两人犹豫了一下还没动,就听得朱颜一声饱含愤怒的声音:“你说我是什么?有胆你再说一次!”

“小、杂、种!”陆秀琳的声音得意洋洋,听着很是欠扁。

于是朱颜也这么做了,冲上去就往陆秀琳腰上的肉下手。

陆秀琳吃痛,痛呼了一声,赶紧招呼其他人要她们把朱颜从她身上扒下去。

朱颜是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哪里肯放手,前世的大多数苦都是陆家给予的,偏偏现在的她根本没什么能力报复,前一世的时候就算她成了举人娘子,可那个时候陆家也已经靠上大树了。她也只好揭过这些不去想。

但是,这一次,她想着未来的事情还没有发生,总不好太过,就算是前几天看到有些娇气的陆秀琳,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偏偏这人还要不知死活地凑上来,瞧瞧陆家都把她养成什么样了,要是这样的人以后认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会不会也认为他们的孩子就是这样一个不知进退的人呢?

居然给我抹黑!朱颜下手更狠了。

不过其他人也不是吃素的,眼看着陆家六小姐被人欺负,总不好袖手旁观,于是都冲了上来,几个人扭打成一团。

“你们在做什么!”先生严厉的声音响了起来。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

一群人被叫进了先生的书房。

先生很是生气,问了众人,发现是朱颜先动的手,很是有些失望地望向她。

朱颜也不是很在意,她来私学本就是因为朱大郎断了她的后路,把房子给卖了,无处可去。一直待在陆家可不是好事,保不定什么时候又被卖去当童养媳了呢!

有了这几天的学习打底,也不怕以后看书的时候被人惊奇了。朱颜在决定打陆秀琳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以后不来私学了。

哎,要不是自己还只有八岁,还有着在家从父的教条威逼着,她何必还要来陆家自讨苦吃呢?

朱颜还没说什么,陆老爷陆夫人陆大小姐一大群人就挤进了这间小小的书房。

朱大郎落在后头,黑着一张脸,看到另外的人都围到陆秀琳身边嘘寒问暖去了,就走到朱颜面前,恶狠狠地扇了她两巴掌。

“还不跪下向陆小姐道歉!”

“你要我跪?”

朱颜有些不可思议,她知道这个名义上的爹不靠谱,真没想到是这么不靠谱,八岁小孩子之间的打架,居然要她下跪?她本来觉得要是道歉的话,她已经赚到了,道个歉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下跪?想都别想!

前世因为一直不知道真相,所以对这个爹的苛刻耿耿于怀,也只以为自己是女儿身,不能传宗接代的缘故。这一世,既已知道了真相,本来还有些朱姥姥的缘故对朱家有些念念不忘,这一刻,也都放下了。

朱大郎紧紧抓住朱颜的手臂,让她挣脱不得,朱颜不由吃痛,感觉他的力道越来越大,竟是要直接把她按下来跪在地上。

“爹,她说我是小杂种!颜儿气不过,这才……”朱颜知道这朱大郎是不可能为自己跟陆家人起争执的,看他一贯的做法就知道了,但朱颜自己可不允许自己朝陆秀琳下跪。她有什么值当自己下跪的?

众人一听不由哑然。

陆大小姐有些生气,这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要怎么被江阳镇的人说呢!连忙过来,把朱颜从朱大郎手中接过来,安抚地对她笑笑。

陆秀琳看自己家人都来了,早就哭得稀里哗啦,让陆老爷陆夫人心疼的不得了,她直囔囔着要赶走朱颜,陆老爷陆夫人也忙不迭地应了。

这时听到朱颜说自己曾说她是小杂种,让姐姐都有些下不来台,气得她忙喊:“你就是小杂种,就是小杂种。我才不要看到你,你给我滚出陆家!”

陆大小姐回过头去,对她道:“秀琳,住嘴!”

陆秀琳以往都是很听姐姐话的,这时看她居然不偏帮自己了,连忙嚎啕大哭起来,哭声震的朱颜耳朵都痛了。没办法,谁叫朱颜自己是哭不出来呢?

朱颜挣开了陆大小姐虚扶在她臂上的手,看向只是尴尬笑着的朱大郎,心中暗恼他的无用。不管怎么说,现在朱颜还是他名义上的女儿,居然任小姨子这么侮辱也不吭声,可以想见他在陆家的地位有多低了。

她想了想,对着朱大郎哀婉道:“爹,既然陆家这么不喜欢我,我还是回去吧。我,我不想这么被人嫌弃……爹……”她心中暗恨朱大郎不跟她说一下,就把老屋卖掉,让她现在竟然是无处可去了。

朱大郎怔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陆大小姐马上反应过来,转过头去对陆秀琳厉声道:“秀琳,还不快向颜儿道歉。什么时候,你竟然这么没有教养了?”

陆秀琳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她,但是她的态度是很坚决的。

陆秀琳对朱颜不由更加恨上了,但以往姐姐对她的教导却涌了上来,让她平心静气,来到了朱颜面前,脸上还挂着泪,就对她道:“对不起,是秀琳错了。不该骂你是小杂种的。”

朱颜听着她的话,就知道她不是真心道歉的。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低声应了。

她低着头,旁人自是看不到她脸上的嘲讽神色。既然见事情真相不过是两个女孩之间的拌嘴,大人们也不能拿这个做筏子说些什么。朱颜进陆家本就是陆大小姐亲口答应了的,真要闹将出来,陆家也不能得到什么好处。大家也就都散了。

先生索性说,今日就不上课了。

其他女孩见此也就收拾东西回去,陆秀琳跟陆大小姐说了半天,也没说动她把朱颜赶出去,正气嘟嘟地跺脚。陆老爷陆夫人看她可怜兮兮,也说了陆秀莲几句,让人搀着陆秀琳往后院去了。

他们要叫大夫来,虽然是小孩子,但是要有什么内伤可不得了了,真要有,朱颜可就真没脸皮再待在陆府了。这样劝着,陆秀琳才算是慢慢地随他们走了,走前还瞪了朱颜一眼。

朱颜对她的眼神毫不在意,她注意力是集中在陆秀莲身上的。

陆秀莲还是一副都是自己没管教好自家妹子的样子,希望她能够原谅小妹,然后又让身边的丫头送朱颜住的小院。

朱颜住的小院是在陆府的西北角,靠近后门,经常有小厮丫鬟走动,每天早上很早就有声响了,晚上很晚还有人的说话声,实在算不上是个好住处。陆秀莲也没主动说要找一个好一点的地方,也许是根本就没注意过。

她回到住处,谢过了送她回来的丫头,就回了屋。

到了屋里,朱颜总是是松了口气,撩开衣服一看,身上已经有淤青了,青紫青紫的,照了照镜子,脸上更是不用说,也不知道那些女孩到底剪不剪指甲的,她之前只觉得脸上痛,却到现在才发现,竟然被谁划破了一层皮!

真狠啊!

难怪之前陆秀莲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因为她妹妹脸上可没这么显眼的伤口。

不行,朱颜暗道,得拿点药抹抹才行。

刚打开了门,就见陆秀莲身边的另一个丫头送了一个小瓷瓶过来,说是脸上的伤药。

朱颜接了过来,笑着道了谢,才关上门。

她先用清水把自己脸上的泥和灰清洗了,再敷上送过来的药。她也想过这药会不会有问题,但想来陆秀莲应当不会做的太过。

这药敷上去之后,凉意涌了上来,感觉还是挺舒服的,也没之前的火辣辣的痛了。

想起今天的情形,看来自己不知不觉间就跟陆家的宠儿陆秀琳有了矛盾,她又不可能对陆秀琳阿谀奉承。之前忘记跟朱大郎和陆秀莲说清楚,这个时候去他们大概正忙着陪陆秀琳,等会就跟他们去说明白,以后就不去上学了。

最好还是说明白,早日离开陆家为好。陆家虽好,可终究不是久留之地,她的身份还是很尴尬的。前世的时候在五月多,朱大郎和陆秀莲就去京城了,这日子眼看着也没几天了,要是那个时候他们一定要带走她,她想了想,自己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

唉,早知道当时就让薛景砚带自己走了。

不过,这个也只是想想罢了。当时想的是要留在江阳镇,过安逸日子,可是,眼看着这种日子是过不上了。

朱颜决定先不想这些,还是先躺床上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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