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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场景

笑脸中的笑脸

一位大领导来到渔民中间。他的笑脸被一圈圈笑脸簇拥着。

摄影机把全部的笑容打成一片。

所有的笑几乎雷同。只有一张笑脸特别。

嘴巴笑得最大,眼睛笑得最小,眼角的鱼尾纹笑得如菊花一样,最怒放。

在一大片的笑脸中,被一眼认出。

他也是一位领导。

比所有的人都大,只比那位大领导小。

海景房的广告

海景房的一期能看到海。远眺的目光与心潮一样风平浪静。

海景房的二期也能看到海。它站在一期前面,一期看不到海,心潮就浪奔浪流了。

海景房的三期也能看到海。它站在二期前面,二期也看不到海,心潮就浪滚浪翻了。

海景房四期的广告又出来了。

一期又一期的海景房向海边挺进,把一批又一批远眺的目光遮蔽。

生活的目光,被与时俱进的高楼,一次次遮蔽。

购房者的希望,被一块广告牌,有序地遮蔽。

每一次的广告语都是对的。

只是开发商的一些什么,被遮蔽了。

游野生动物园

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看一只老虎。

好奇的老虎,隔着车子的玻璃窗,往车里看。

车里的人,看得如愿以偿,看得惊心动魄。

老虎会看得舒心一些。

以前它被关在笼子里。

现在它自由自在地在树林里散步,自由自在地参观车子里的人。

在它的眼中,车上的人,关在笼子里。

与它的从前,没有什么区别。节日情景

(二章)

节日路过法院门口

大楼肃立。大门紧闭。公告栏也没有发出声音。

车子顺流而过,行人没有停留。

难得地平静,与安静。

没有原告,也没有被告。

这世界多么好呀!

其实路过的风,并没有放假。

让街边的树,也没有放假。

停泊在海峡中的渡轮

一船人的节日喜庆,被抛进琼州海峡。

我坐的海口信海16号渡轮,面对广东海安港,可望而不可即。

名副其实的怨声载道。海上本来到处是道,现在却有道难行。

海安港推说泊位繁忙,眼见三条海口的船无法进港停泊。

海安的船却畅通无阻。

我明白是双方的利益牵扯,可恨的是同时绑架了几千旅客。

伫海兴叹的两个小时,我作起了我的海南梦。

不知那道遥不可及的跨海大桥,何日能飞过海峡?

比起那道沟通人心的大桥,也许它更近一些吧?

有了利益的牵扯,那道交心的桥,更加遥不可及。

老同学的博客

我与他的交谈远隔重洋,不分日夜。

我的白天是他的黑夜,他的白天是我的黑夜。

世界真大。我们相隔15000公里,相隔45年。

世界真小。鼠标轻点,便听到彼此的脚步,还有心跳。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可以随时复制。

外面的世界很无奈,亦能直接删除。

只把相互的思念,一次又一次粘贴。

一起丰富,一起充实,一起感受,一起轻松或沉重。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一起分享片刻的欢愉或千年的哀伤。

不知不觉间,大家都苍老起来。

好在没有相见。

就经常可以回到45年前——

相互的年轻。

喜欢所有的方言

如果说我懂六种语言,肯定有许多人不信。只有我信。

我没有说错,可能你领会错了。我说的是六种,不是六国。

最早懂的是“俚话”。我在粤西电白师范校园哇哇落地时,听到的声音。

据说巾帼英雄第一人冼夫人,在南北朝就讲这种话。现在属闽南语一个分支,跟雷州话、海南话近似。

旁边围绕着一些声音:有白话,广府的官话;有客家,一种会听不会说的歌吟。

读到中学,普通话才开始流行。

大学里学会了上海话,捎带听到了江浙的软语。

工作在桂北,同湖南与云贵川话成了邻居。

后来长期生活在海南,与家乡话有同有异。

我喜欢所有的方言,如同喜欢所有的人,所有的山水。

我的普通话讲得不好,说起各地方言也是半咸不淡,半桶水。

但别人说方言时,往往能把我带进去。

坐在海口的公交车上,听到外地人讲我熟悉的方言,甚至会有参与的冲动。

不过只好装聋作哑,潜伏在旁,偷听了别人密电码发布的奥秘。

一次重庆友人来电,讲着讲着我用了同他一样的腔调。

“你怎么会讲我们重庆话?”“哦,我讲的是桂林话而已。”

我喜欢所有的方言,对外语却几乎不懂。

从中学到大学读了英语,一毕业就还给了老师。

几十年后报高级职称要考英文,过关后仍然是基本不懂。

犹如到欧美旅游,转了一圈,又回到生我养我的祖国。

几十年流落它乡,很少有机会用到家乡的方言。

每次回家,我就大讲特讲,尽情倾吐我的乡音。

无论你用普通话,用广州白话,我一概用俚话对答。

甚至五十周年的同学会,我也用家乡话滔滔不绝地发言。

老同学惊讶地问:外出几十年,为何乡音还会这样“正”?

没有其它理由。

我喜欢所有的方言,不过最喜欢的,还是落地时听到的——

第一个声音。

寻访老同学

那年中秋,把我放在一座别人的城市。

提着两盒月饼,去寻访几十年前的同学。

老练的出租车,找不到那个冷僻的地址。

陌生的城市,似要藏起那个曾经熟悉的人。

月已初升,照出我的神情,比一路红灯还要急。

沿路查询,搅得我的思绪,比错乱的门牌还要乱。

车子终于准确地停下,我的心箭一样飞出。

带着几十年的往事,和这一刻的焦躁,按响门铃。

只把那两盒月饼,留在出租车上。

引体向上

连日来左臂酸痛,差点就举不起来了。

不请自来,肩周炎,书呆子的常见病!

我捏,我捶,我拉,我拍,全不顶用。

看来要去看医生,推拿,或者针灸?

好心人告诉我:不妨吊一下身子。

不是上吊。吊单杠,吊树枝,吊门框,小时候的游戏。

几十年只知道低头伏案,却忘了引体向上。

早晚得让疾病来提醒。

我吊,我吊吊吊,只做了几次,似乎就立见功效。

把筋拉直,把筋拉松,也把老脑筋拉活了。

要么就带病运行,要么就引体向上。

即使活到了六七十岁,也不要忘记小学生的一句口号:

“天天向上!”

关于采沙船一案的搁浅

采沙船没日没夜扯开嗓子大吼,招呼沙子们赶快上船。

想进城的沙子太多了。有些在深水里埋没太久,有些嫌污泥作伴浑身泥泞。

洗脚上船的沙子们,带着梦想顺流而下。也许得其所哉,也许到处流浪。

采沙船把一条河挖得千疮百孔。连堤岸边、桥脚下的沙子也不放过。

它只想去填充永不满足的洞壑。

哪管你桥崩,堤决,泪奔泪流?

一条河早已怨声载道。过路的风一次次传送举报的风声。

轮流值班的太阳与月亮并不是不知道。

却高高在上,睁眼说瞎话,竟说没有看见。家传美味

萝卜干炒鸡?谁的发明!

把高贵与贫贱,混为一谈。

不用油,也不用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竟升级成一道名菜。

姐姐端出来时,说她这手艺只学到了几分。

以前,曾是母亲的拿手好菜。

少小离家的我,对此却印象模糊。

此后我每次回到家乡,姐姐都给我做这道菜。

她知道我喜欢,我知道她也喜欢。

吃着吃着,我们便不再说话。

筷子也停了下来。

搂着空气跳舞的人

他搂着的那个人,到哪去了?

只见他,搂着空气跳舞。

搂着街边公园浮动的花香,搂着灯月交辉温馨的夜晚。

在双双对对旋转的人影中,只有他形影相吊。

优雅的姿势,潇洒的舞步,踩在乐曲的点子上从不错乱。

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他的陶醉。

他搂着的那个人,到哪去了?

也许早就走了,也许就没有来过。

也许他搂着的是过去或者未来,只是人们看不到。

那晚我路过公园,被他牵住了脚步。

开始觉得很可笑。

看着看着,再也笑不出来。

婚纱照

把幸福定格在海边。

一场浪漫的青春偶像剧就这样开拍了。

阳光、沙滩,大海,椰林……故事的背景一幕幕变换。

长裙与燕尾服,旗袍与立领,大襟与唐装……古今中外的服饰一套套换装。

不换的,也决不能换的,只有男一号与女一号。

只有眉来眼去与眉开眼笑。

难以平息的心潮与海平面一同起伏,渐次升涨。

坚定的礁石与爱不释手的心愿一道,向往永恒。

真像做梦一样。

是的,梦想并不是指做梦时碰到的妙境,而是难以想象的美遇让你激动得总是无法入睡。

以至多少年后从记忆中走出,仍然美妙如梦幻。

摄影机把此情此景收进粉红的相册。

供主人公百看不厌。

即使日后有雾霾密布,狂风暴雨,只要打开曾经拥有的这一刻——

就会看到当时海边的空气:

清新,透明,没有杂质。

望海

一块礁石站在海滩,执着地张望。

把想念忍在心里,把寂寞、忧愁和深深的爱忍在心里。

年年岁岁,望出了一身的皱纹。

一片海浪,从遥远的天边脚步匆匆地赶来。

到了跟前,迫不及待地拥抱得激情四射。

抱得泪流满面。

渔家女在海边,站出悲喜交集的形象。

老奶奶在侨乡,讲起望眼欲穿的故事。

望着海滩的礁石,我的心中,竟有了海水的味道。

不再轻信

曾有过坐在电视演播大厅的经历,看一些人在台上载歌载舞。

舞台两侧,各有一个呼风唤雨的人。他们的手臂一次次高高地举起,一次次扇起风浪。

全场便一波波地卷起汹涌的涛声。

我坐在台下,忽然发现自己改变了身份。

不再是观众,也成了演员。

后来在观看电视晚会时,对所有如潮的掌声与欢呼,都本能地产生了疑问。

即使真的是全场轰动,也看作是人造的波浪。

即使现场观众的嘴唇开放得多么甜蜜,也认为是台侧的导演,给他们喂了太多的糖。

也就不无偏见地认定,那一大片的人群,只是一棵棵树——

不管吹来的是什么的风,都会哗啦啦地热烈鼓掌。

烤红薯小摊站在街头

听久不回家的农民工的,你可吃到喷香的乡愁。

听戏曲《七品芝麻官》的,你可吃到正直的感叹。

听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你可吃到第一名的营养。

听多情的诗人的,你可吃到新鲜出炉的作品。

一个流浪儿站在远处,望了半天也挪不开脚步。

听到他好像在说:让我吃一个,全家就不饿了。

用镜子照照自己

灰尘最多的地方就是镜子了。

——我一拿起镜子,就发现了这个意外。

其实身边到处都是灰尘。地上,床上,身上,灰尘无所不在,无孔不入。在每一秒光阴每一寸空气中跳舞。

只不过它们喜欢躲藏,不易让别人发现。

镜子灰多,只因它愿意把灰尘摆到了自己的面上。

我用纸巾轻轻拭去时,我明白了镜子的聪明。

它不怕自我抹黑,却总能最先恢复自身的洁净。还因此有了光洁明亮的心态,与公正无私的资格。

令人信服地,指出了我脸上的污点。

既然敢亮出自己,也就敢指出别人。

它指出的,正是我自己发现不了的啊。

怪不得我也与别人一样,把镜子照成了习惯。

小心翼翼地捧着,我生怕不小心它会摔倒。

生怕满地的碎片,都在散布我污点闪耀的——

尊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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