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两个人约定的点，李悦尔特地换上粗衣布裤去报社门口等着，头上还戴了顶蓑立似的大草帽，远远看上去像个倒腾海鲜的。
秦穆到了的时候，扫了好几眼才敢过去认她。
相比起她的打扮，秦穆就显得高端多了。他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还很正式的打着领带，李悦尔眯着眼仔细一看，西服上衣胸口处别了个“和悦饭庄”字样的牌子。高啊！她怎么就只能想到当鱼贩子同行的办法，而人家这饭店大堂经理的打扮，显然比她高的不是一个等级。
秦穆朝她走过来，压下嘴角的笑意，问她，“你这是什么打扮？”
“怎么样？”，她说着揪着肥大的裤管转了个圈，“鱼贩子的打扮，像吗？”
秦穆点头，珉着嘴角使劲憋笑，“走吧，上车。”
“喂，我上次就是这么混进去的，这种打扮很亲民的好不好！”，李悦尔看出他的嘲笑，跟在后面不服气的解释。
秦穆回头看了她一眼，黢黑的眸子盛满了笑意，“嗯，不止亲民，还很幽默。”
“……”
路上，李悦尔大喇喇的坐在副驾驶上，讲述着自己上次潜入鱼贩仓库调查的经历，“最后音也录了视频也拍了，我就全身而退了”。
“嗯。”，秦穆一路都弯着嘴角，看她看过来故意从头到脚打量她一遍。
“干嘛？”
“没人告诉你这副打扮缺点东西吗？”，秦穆手搭在方向盘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
“缺什么？”
“雨衣。”
“……”就知道他嘴角吐不出象牙！
到了李悦尔所说的菜市场，她手脚麻利的推开车门就要跳下去。秦穆拽住她，扔给她一套制服，“先把这个换上”。
她展开一看，是和秦穆身上一样的女士制服。她不好意思的看他一眼，“在这换？”
“你想在外面换？”
“……”，李悦尔暗自深吸了口气，“能不能请秦大记者您移步出去一下？”
“嗯，我也没打算留在这。”，秦穆若有所指的扫了眼她的小胸脯，说完潇潇洒洒的跳下了车。留下李悦尔对着那套服务生制服咬牙切齿。
已是深冬，呼出来的气息都成白色哈气，李悦尔搓着手从车里下来，寒风一吹，只觉得又冷又饿。早上因为迟到没来得及吃饭，知道下午要去鱼市她更是不敢吃中午饭。上次潜入鱼市一闻到那股腥味她就想吐，为了完成报道她又得使劲压着忍着，那几天简直就是地狱一样的生活啊！
秦穆在不远处等着她，手里还像模像样的拿着个公文包，正在将针孔摄像机夹在口袋位置。
李悦尔快步走过去，围着他转了一圈，确认了一下从各个方向都发现不了摄像头。
她按开录音笔放进裤子口袋里，闻着鱼市淡淡飘过来的腥味开始做心里建设。
秦穆准备好了，正要进去，抬眼看见她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不由问道，“怎么了？”
“没事，”，她摆摆手。就是可能会很痛苦，在那种环境里还得工作，连痛痛快快吐一回都成了奢望。
她跟着秦穆朝里走，越来越浓重的味道弥漫上来，她直希望自己没长鼻子。
鱼市里也是拉帮结派的，几个鱼摊一伙，帮衬着要喝。
秦穆带着她跳过她上次暗访过的几家鱼摊，在距离最远的一家小店前停了下来。
他轻车熟路的问道，“老板，有没有便宜又新鲜的？”
“这可都是新鲜的”，鱼贩说着，砰砰砰扔出好几条鱼。
这鱼一翻动，味道更大了。李悦尔竭力压住到了嗓子眼的呕吐感，使劲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秦穆看了几下鱼贩扔过来的鱼，点了其中的两条，问道，“像这样的，还有多少？”
鱼贩眼睛闪了闪，看他能一眼认出注射了福尔马林的鱼，有点戒备的打着哈哈，“这不都是一样的吗！”
“这可不一样，”，秦穆故作神秘的摇了摇手指，“这些可都能留很久啊！”
“过来，我告诉你，”，他特意凑近鱼贩，左右看了看来人，故作戒备的说道，“不瞒你说，我们饭店啊，就喜欢这保留的久的！你要是还有，先二百斤，怎么样？”
鱼贩子认真的看了他半晌，仿佛在思考这笔买卖的可行性。最后他还是不敢兵行险招，推脱道，“看您说的，这鱼都是肉做的不是，是肉它就烂的快，我们这可没有您说的保留的久的。”
李悦尔正努力再一次压下翻涌而上的呕吐感，一接收到秦穆传来的眼神信息，立刻心领神会。在秦穆再次张嘴准备说服鱼贩的时候，她拉拉他的袖子，捂着鼻子略显嫌弃的说，“秦经理，别在这浪费时间了，那边不是还有几家感兴趣的吗，人家不卖咱就别强求了”，说着没忍住干呕了一下，“快、快办完吴总交代的就走吧，这味真让人受不了！”
最后这句是她此刻真实的心理写照。这味真真让人受不了！
秦穆一脸惋惜的看了他选的那两条鱼一眼，故作遗憾，“这么好的鱼，算了，我们去那家吧。”，说完拉着李悦尔就要走。
“哎，等等，等等”，鱼贩子一看人要走，连忙从鱼摊前追过来，压低声音说，“别忙着走啊，这不是前阵子上报了打的严，都不敢光明正大的卖了，来来来，我这有，跟我进来”。
鱼贩一凑的近了，那股味道更是直冲李悦尔鼻门，她一个没忍住，捂着嘴弯下腰呕吐起来。幸亏从早上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只有忘了什么时候喝的那点水。
“这、这姑娘这是……”，鱼贩又有点疑心。
“啊，这是我们厨房的后厨组长，本来不该她跟我来，这不是采购员今天正好请假吗”，秦穆拿出纸递给她，自然而然的拿手拍她的背帮她顺气，“来来来，你要是真有我们要的这么多的话，咱看看先把合同签了吧”。
“哦哦哦，还有合同呢！”，鱼贩子眼睛都亮了，“你们这是大饭店吧？”
李悦尔也暗自吃了一惊，没想到连合同他都准备了，果然不愧是CN首席，心思太细腻了。
“嗨，我们这都小打小闹，你要是以后都能保证给我们提供的话，那都好说。”，秦穆心照不宣的看着鱼贩，颇有电视上坏人达成某种默契时的即视感。
李悦尔又一次感叹，首席就是首席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