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疼着小七,以后啊,她也定会对你如我一般孝顺。”
“那可就借着您的光了,以后可别嫌弃奴婢老了才好。”
主仆两人说说笑笑总算把这一页揭了过去,就听见门外丫鬟禀报说给七姑娘看诊的大夫已经走了,是怜锦差人来回话了。
“那就进来吧,也好让夫人安心。”
云妈妈替童氏答了一声,毕竟以堇家大夫人的身份,这些人自是不必见的,可毕竟七姑娘得宠,这看诊之后回禀一声也是常理。
“给太太请安。”
进来的侍女低垂着头,小步轻移,到了近前立马的跪地请安,头都不敢再抬三分。
云妈妈服侍着童氏在主位坐正了,又摆了摆童氏的青色绣花裙衫,接过一旁静立侍女手中托盘上的玲珑茶盏递了过去。
又在一旁小声劝道“今儿这茶还是往日里太太最喜爱的雨后龙井,只是这水却有些不同,是昨个儿落雪时分奴婢吩咐人拿着玉壶接了这天降的今冬的第一场雪,又煮沸了三个滚开才拿来冲泡,奴婢不懂茶,只想着,怎的也是个吉利不是,您给尝尝可还满意。”
堇夫人能坐上现在一家主母的位置自然不可小觑,选人用人虽不如官场风云,却也有一套,明白什么叫主仆一心,什么叫赏罚分明。
“今儿这茶不错,那水便再留些,老爷回来也可尝尝,昨儿那些出了力的便赏吧。”
把茶盏递给云妈妈,云娘自是立马接过,又递了帕子给太太擦嘴,这才笑声连连的说着“奴婢替他们谢了太太赏,平日里太太心善,咱们府上活计又少,能出些力是他们的福分,不然咱们府上岂不是白养了闲人。”
能跟着童氏在这大家族里混出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云娘自然是个通透的,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不会让主子反感,又能不显恭维。
那跪在地上的侍女一直未曾抬头,也不曾移动半分。
童氏和云娘相看一眼,都暗自点头,没想到,七姑娘屋里不止怜锦、斯锦两个大丫鬟通透,就连着手底下的其它侍女都是明白人。
看来她们家小七可不止是平日里看着的那样胡闹、没个规矩,这调教人的手段倒也不赖,想来以后也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
这样她们这些父母长辈也能少些忧心,儿孙自有儿孙福啊!
给云娘使了个眼色,童氏便端着茶盏不再出声了。
“快起来吧,今儿个请来给七姑娘看诊的大夫如何说,小姐可有哪里不舒坦的?”
不需童氏言明,云妈妈自然知道这话该怎么问,怎么说。
“回禀夫人,今日小姐早起精气神儿都不错,原本对于看诊还是不乐意的,但怜锦和斯锦两位姐姐说,是夫人担心昨夜落雪、夜间天凉,生怕小姐受了寒才着人请了大夫给小姐问脉,小姐一听,立马乐呵着请了脉。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就知道太太最是心疼她,不肯小姐受了一点苦处。大夫也说,小姐这身体近来不错,想来是府中调理的好,这场雪无碍的。”
那丫头说完之后仍旧低着头,神色间镇定自若、全无半点讨好。
这倒是让童氏大加赞赏,看来这七丫头还是御人有方啊!
言辞中无半点错处,也不曾有一丝居功讨好,但仍旧是面面俱到。既说了她们家小姐知恩识趣,懂得夫人惦记,又替怜锦、斯锦两个大丫鬟请了功,是她们劝着小姐请了这平安脉,还不忘捎带夫人心慈、惦念小姐身体。
这一套说辞下来当真是面面俱到,好一个玲珑剔透的丫头,机灵有余,若是忠心可嘉的话,那以后她们七姑娘倒是有个好帮衬。
“好了,回去吧,好生伺候主子,前途无量。”
“是。”
那丫头一直低着头退到门口方转身离开,屋内的童氏却是低低笑了。
“看,七丫头那里的丫鬟小厮个顶个的有礼貌,这阖府上下那都是顶着尖的,怎么就这七丫头平日里那般胡闹,不是个让人省心的。”
想起那丫头平日里过来请安进门前还是莲步轻移,眉目间顾盼生辉,可一进了她这屋子,那就是鸟入山林,撒着欢的闹腾人。
“呵呵,夫人,您可别这么错怪啊咱们小姐,那是在您面前,她知道您疼她,只要不是大错,您必定舍不得罚了她,在外人面前,可是真真的大家闺秀,那通身的气派可不是一半人比得上的。外面谁不知道咱们家七姑娘是这琼州城里典型的大家闺秀,才貌双绝。”
云娘嘴上说着,手上比划着,神色间全是骄傲。
童氏呵呵一笑,自己的孩子自然是不一般的。
“小丫头罢了,哪里担得上一个绝字,就你惯着她,看哪日宠坏了怎生是好。好了,摆早膳吧。”
起身向饭厅走去,脸上却全是笑意,云娘的话不假,那丫头也就是仗着自己宠她,才在自己面前始终像个孩子一样。
一样样精致的吃食摆上来,童氏被伺候着重新净了手才端坐在桌前,云娘递上纯正的乌木筷子,侧身站在一旁。
“夫人可是在用餐?”
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嗓音,就看见一个精致少女从门外走了进来,只见那少女穿着月牙白的烟色长裙、外间罩着同色系的夹棉小袄,还系着一款粉红花色的及地披风,只从领口和袖口处露出一撮撮的白毛,别有风情。
再看那张脸,圆润的脸蛋白里透红,忽闪闪的大眼满目灵动,琼鼻小巧,衬得殷红的小嘴愈发玲珑剔透。
“七小姐好。”
门口的一众侍女立刻弯腰行礼,举止皆宜。
“呦,夫人,是七姑娘来了,想来是身子无碍,给您问安来了呢!”
云娘赶忙把堇笑迎进屋内,又亲自摘下身上的披风,让丫鬟们把举着的暖炉靠近三分。
“七小姐可冷,要不奴婢把暖炉再加上两个。”
这丫头自小体弱,府中历来紧着最好的吃穿用度将养着,如今看小姐这般没个轻重,向来疼爱极了的她怎能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