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接近傍晚,没有开灯的走廊有些昏暗。
因为若叶远霜与白色女孩洛令羽打斗而杂乱不堪的洛米的宿舍外,若叶远霜仍旧全身无力瘫坐地上,俏脸通红,兀自喃喃着,洛令羽还在享受着洛米的抚摸。
看见这诡异的一幕,刚转过楼道转角的宿暮急急忙忙跑到若叶远霜跟前,略微查看一阵后,向着三人里看起来稍微正常点的洛米问道:“她怎么了?”
“她啊,坏掉了。”
仍旧享受洛令羽治愈的洛米说道。
“坏掉了?”
宿暮不明所以的看看洛米。
的确,若叶远霜满面晕红,全身发热,嘴里还一直嘟囔着“妈妈”,看起来还真是一幅坏掉的样子。
“那她呢?是谁?”
宿暮这次问的自然是洛令羽。
正一脸享受的洛令羽抢先回答道:“洛令羽,爸爸的女儿。”说完后笑着在洛米脸上亲了一下,饶是洛米脸厚,仍是一下涨红起来。
“哦……你是爸爸,她妈妈,她是女儿,原来如此。”
宿暮俨然什么都知道口气对着洛米说道。随后略微打量洛令羽后拖着全身无力的若叶远霜向着楼梯口走去,留给洛米一个潇洒的背影。
临到楼梯口转角时,挥挥手,“记得明天来上课,顺便把你的女儿也一起带来。”稍稍顿下,像是想起什么,宿暮随手往后一抛,一把钥匙准确地落在洛米面前。
“你那间肯定不能用了吧,楼上第一间,你和那女孩用吧。”
说完后,干脆利落的走掉了,留下再次风中凌乱的洛米。
再次扭动锁孔,打开门的洛米以及紧跟在身后的洛令羽走进了三楼的第一间宿舍,然而眼前的情景却大大惊呆了洛米。
约莫五六十平米的房间里,双人床,书柜,书桌以及床边的魔晶灯甚至还有张茶几和几张皮椅。透过开着的侧门望去,里面竟然有浴缸。
“这这这……待遇相差也太大了吧!”
晚饭时洛米才从若叶远霜那里得知初雪楼只有寥寥数名学生住在里面,好像是学院专门为特殊学生设置的。
至于若叶远霜大抵是因为她的身份。
而三楼及其以上竟然是双人间。听到这里,洛米抓着头发心里直嚷嚷:“这究竟是什么学校!”
深夜,苦口婆心费尽口舌和若叶远霜纠正洛令羽对他们称呼的洛米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而他被窝里蜷缩着的洛令羽窸窸窣窣几声响后,将洛米右手食指放在嘴里吮吸着。
白色,除了白色还是白色,天地一色也不外乎如此,单调的冰原,贫乏的雪原,反射这刺眼眩晕的阳光。
静谧,死寂的空间。
万仞冰山之巅,昂首挺立着一只全身白如雪白如玉只有几根尾羽顶端略显红色的数丈大的巨鸟。
高高抬起的头颅睥睨着冰原,睥睨着雪原。众生万物噤若寒蝉,皆伏在雪上,伏在冰上瑟瑟发抖。
蓦然间,巨鸟动了。
张开双翅。
扬起头颅。
一声清唳,冲天而起,直欲响彻九幽。
霎时,穿越破空声,冰山断裂声,岩浆喷薄声,群兽哀鸣声充斥在这白色的世界里。
作为看客的洛米看着即将世界末日般碎裂的大地,看着冰山上引吭高歌的白色巨鸟,眼睛酸涩不堪,思绪纷呈杂乱,竟由衷生出想要跪拜的欲望。
然而,巨鸟像是感应到洛米的视线,眼神凛冽直视着洛米,巨大的压迫感让他无法对视。
几个眨眼后,巨鸟嘴一张,一半炙热,一半寒冷的鸟状火焰径直飞向洛米。
炙热的火焰灼烧他的身体,寒冷的火焰冰冻他的灵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夜晚,随后,咚的两下,物体掉落的声音。
梦中惊醒掉在床下的洛米眼神空洞,呆呆地坐在地板上。
半响后,指尖的疼痛感才让他意识到刚才只是梦一场而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又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夜晚。
借着透窗而进的月光,洛米目瞪口呆地看着被含在怀里的女孩嘴里的食指以及女孩嘴角隐隐渗出的血迹。
“喂……喂……,你没事吧?”
使劲摇晃还在吧唧吧唧嘴巴的洛令羽。
“嗯……啊……嗯?”
含糊不清嘟囔几声后的洛令羽抬起还未睁开眼睛的脸蛋。
“哥哥?要人家在睡会儿吧。”
说着话的同时吐出被她含在嘴里洛米的食指。
“哥哥”这一称呼便是从晚饭到月上梢头时,洛米和若叶远霜的努力成品。考虑到三人都会在学院上学,若真是当着同学的面一个同他差不多大小的女孩一口一声“爸爸”还不知道要惊掉多少人的下巴。如此考虑,二人合伙口干舌燥后终于让洛令羽叫他们“哥哥,姐姐”,不过暗地里洛米打算让洛令羽叫他“欧尼酱”。
“睡什么睡,这是怎么回事,你没怎么吧?”
洛米指着洛令羽嘴角血迹,示意她擦下来看看。
“没事啊,现在令羽不饿了啦。”
用手指轻触嘴角后,洛令羽将手指放在嘴中吮吸着。
“饿?说起来晚饭的时候令羽是没怎么吃,我去……现在不是考虑饿没饿的问题,那可是血!”
开灯,从魔晶灯中发出的略带莹白色的灯光瞬间照亮整个屋子。
掰开洛令羽嘴皮,洛米发现她小小的虎牙上赫然还带有点点血丝。
此时,一滴血红色的液体滴在洛令羽嘴里,随即,小巧的舌头蠕动几下后,咕哝一声。
接着女孩心满意足地笑了。
“都说令羽不饿了嘛,哥哥还喂人家。”
血红色的液体。
鲜血。
从洛米手指滴落的,洛米的鲜血。
“刚才我看见什么了,我看见什么了?令羽喝了我的血,喝了我的血!不不不,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面部僵硬,眼神呆滞。
“不会吧……不会吧,难道令羽是……是传说中的吸血鬼,这……这……怎么可能!?”
以前熟知的《上古世纪》游戏里根本没有这种设定好不好,怎么可能会有这事发生呢?这怎么可能呢?
“莫非是和我一样穿越的?”
骤然间想到自己身份异常的洛米,有些害怕,有些惊恐。
“怎么了,哥哥,难道令羽做错了什么?”
洛令羽见哥哥脸神瞬间大变,甚至还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心里一慌,几乎快要哭出来。
“没,没事。能告诉哥哥为什么要这样呢?”
这样,当然是指洛令羽吸血。
佯装镇定的洛米声音显得有些颤抖。
“因为饿嘛,令羽饿呀,难受。晚饭的时候哥哥吃的东西令羽根本吞不下去,人家饿呀,饿得很难受,肚子一直在叫,而且上午吃过哥哥的血后人家一点都没吃过了,饿……”
终是哭起来的洛令羽边用手揉搓着眼睛,边抽噎着说道。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哥哥会突然脸色大变,看起来像是很害怕自已一样,不明白自己做这事情有什么不对,伴随着洛米的血液出生的她认为吸血是理所当然的。
而洛米早已惊骇得仿似要石化一般。诚然,突然冒出来的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孩子让洛米措手不及,可是在十多年与孤独为伴的岁月已经让他对形单影只感到莫大的恐惧,现在从天而降宛如天使般的女孩给了他从未有过的依赖,女孩对他的依赖,他对女孩的依赖,自然不会也不舍让这份依赖如风而逝。
“没事,没事,我只是想知道令羽为什么只有血才能吞下去,肚子饿不怪你的。”
抚摸着洛令羽的脑袋,轻声安慰着。
“因为令羽就是因为哥哥的血才出生的啊!”
湿润的眼眸,粉红的双颊,气鼓鼓的两腮,就像是被欺负的小猫一样,女孩可怜兮兮地盯着洛米。
意识到女孩的视线,洛米加重了抚摸的力度,头渐渐低垂下去,心里对刚才的恐惧感到愧疚。
“我?”
洛米不明白。他来这世界也就不到十天,来影之城也只是昨天白日,怎么可能会是因为他。
“哥哥是不是昨天上午在广场的雕塑面前被刺了下,还流了血。”
真说起来洛米虽然不怎么在意,可心里隐隐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室外摆放的雕像应该不会存在这样的问题才对。
“莫非……你……你你是那只鸟?”
由不得洛米不惊讶,天方夜谭般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面前,还是因自己而起的。
拉过洛令羽坐在床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女孩的洛米左右开弓在令羽身上上下其手,恨不得找出点女孩与那个鸟型雕像想似的地方。
“嗯……”
一声长长的呻吟从洛令羽嘴里轻声发出来。
顿时,两人面红耳赤。
“啊喂,别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好不?”
手足无措的洛米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神游离不定的看着洛令羽。
“谁叫哥哥摸到我……那里了。”
说着话的洛令羽双手捂着胸,面色绯红。
“我,我只是想确认你是不是那只雕像鸟?”
洛米不好意地扣着自己的脸,不敢看她。
“我也不知道,不过……这倒是货真价实的呢。”
她凑过脑袋在洛米怀中拱着,两耳上侧的白色羽毛装饰物也随之抖动着。
“翅膀?羽耳?”
洛米轻轻捻着她头上的羽毛,细腻柔滑甚至还能感受到女孩的体表温度。
“是啊。”
漾着笑容的洛令羽的脸让他有些入迷。
“那以后怎么办?令羽要多久吸一次?会不会把我吸成人干了?”
“不会不会,令羽才舍不得,大概下次会在几天后。”
“那别人的血行吗?”
洛米还真怕失血过多导致昏厥更严重的翘辫子。
“估计不行吧,非得哥哥才行呢,谁叫令羽是因为哥哥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啊。”
“也是啊。”
幸福,甜蜜的宿舍里,双人床上两个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再次进入了梦乡。
神。
付丧神。
九十九神。
不久的将来,洛米终于知道令羽的本体是什么,知道令羽究竟为何而来,知道令羽为何因他而生时,他才意识到……
第二天,早上。
睡眼惺忪的洛米和洛令羽排排坐在床边,而他们面前站着的一大早杀到宿舍的若叶远霜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二人。
“昨晚,你们有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什么不该做的?一大早叫我们起来就为了问着莫名其妙的问题啊?你脑子怎么长的。”
“才不是,你快点收拾收拾,令羽我去帮她,要不然会迟到。”
一把拉过洛令羽,若叶远霜头也不回拉着她往自己房间走去。说来,若叶远霜居然也是住在层,居然还是他的对面,昨天晚上的惨叫声居然没吵醒她,不得不让洛米怀疑她睡得有多沉。
半个小时后,一年一班。
宿暮在前,领着少男少女进了教室。
“咳……安静下同学们,今天有两位转校生到我们班上,先让他们自我介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