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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百忧集行

忆年十五心尚孩,健如黄犊走复来。

庭前八月梨枣熟,一日上树能千回。①

即今倏忽已五十,坐卧只多少行立。②

强将笑语供主人,③悲见生涯百忧集。④

入门依旧四壁空,老妻睹我颜色同。⑤

痴儿不知父子礼,叫怒索饭啼门东。⑥

【注释】

①“忆年”四句:写自己少年时活泼之状,衬出下文的“忧”字。心尚孩:童心不改。黄犊:小黄牛。走复来:跑过来又跑过去。能千回:形容上树次数之多。②“即今”二句:是说如今年老体弱,坐卧多而行立少。倏(shū)忽:极快地。③“强将”句:谓穷途作客,多求助于人,即使心里忧愁,也勉强装成有说有笑的样子。强:勉强。主人:指作者所依附、求援的官僚。④生涯:指自己的生活。⑤“入门”二句:写家庭的贫穷艰难。睹我:看着我。颜色同:指夫妻两人面上同样是一片愁容。⑥“痴儿”二句:写稚子饥饿索饭而叫、而怒、而啼,更见贫穷之甚,可忧之甚。

【评析】

这首诗写于上元二年(761),杜甫时年五十。诗由回忆青少年时的强健活泼起兴,深深感叹如今的衰老疲病。而且漂泊生活非常窘困,经常要去求人接济,还得强装笑颜。然而即使如此也常常是两手空空而归,当回家后看到面带菜色的老妻和叫怒索饭的饥儿,诗人感慨万千,诸多忧愁,齐集心头,因题诗名为“百忧集行”。王嗣奭评云:“‘强将笑语供主人’,写作客之苦刻骨,身历始知。四壁依旧空,老妻颜色同,痴儿索饭啼,不亲历写不出。写得情真自然,妙绝!”(《杜臆》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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