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岗没事做,我贷了款,找了一家“空店转让”的铺面,准备开张营业。经过装修、进货等紧锣密鼓的前期活动,最后只欠东风──办证了。
听说主管办证的那个主任很难说话,如果没熟人引见,准碰钉子。我忽然想起了表弟,人称他是“小灵通”,没他办不成的事。表弟一听原委,呵呵一乐:“那人我认识,姓宁,宁主任,绰号叫‘半小时’。在他那里办个证,我包了,不就是请一餐饭么。”
我和表弟找到宁主任,表弟轻声细语地说明来意,宁主任一脸的冰霜,直到表弟言明请他吃午饭,他的脸色才恢复了一点人气。他说:“这些街上的餐馆实在没什么吃头。”表弟善解人意,忙说:“宁主任,您认为哪家餐馆够格,我们就去哪家,一切由您做主。”宁主任微微一笑:“那就去丹凤楼吧,就是路远一点。”“没事,打的一会儿就到。”
我们一行六人(宁主任还带了几个部下)来到“丹凤楼酒家”,那女老板忙迎出来,笑眯眯地引我们上了二楼雅座。宁主任点了菜,服务小姐笑问:“主任,您喝什么酒?”宁主任把袖子一捋,来了情绪:“照老规矩,来两瓶五粮液,不喝白酒的全喝青岛啤酒!”我不由心中暗暗叫苦:我的妈呀!单这笔酒钱我就够受了。上菜了,全是海鲜龙虾、乌龟王八。宁主任一个劲叫“干杯”,他的部下也个个好酒量。其中一个部下坐在我旁边,他轻声向我透露:“算你走运,有小灵通引见,要不然,你没个七八趟根本见不着我们的宁主任。来,喝!”
喝到最后,趁上卫生间的机会,表弟悄悄告诉我:“大哥,待会儿吃完了饭,你立马就去‘半小时’那里把证给办了,做事就要速战速决。”我点点头,表示会照他说的去办。
酒足饭饱,宁主任一边剔牙,一边吩咐女服务员:“小胖,再给我拿4盒光明牛奶,我那宝贝女儿就爱吃这个。”小胖自然照办。
买单时,吓了我一跳,这一桌酒饭怎么那么贵?可是,再贵我也得付款呀。我们出店时,女老板送到门口,对宁主任笑道:“哥,你慢走!”我的天!原来他们是兄妹,怪不得“半小时”硬要到这城郊接洽部来潇洒。
临分手时,“半小时”打着饱嗝说:“梅老板,我在单位等你。”我连说“好好好”,我可不能与他同行,因为我的兜里已经没有办证的钱了!
第二天一早,我独自来到宁主任的办公室,请他办证。“半小时”只瞄了我一眼,立刻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冷着脸说:“东西暂时放这里,你先回去吧,我们研究研究再说。”我一时转不过弯来:“宁主任,我们……昨天……”任我再怎么解释,“半小时”根本不理我,并且借故开溜了。他那几个部下也像机器人似的,一个个埋头喝茶看报,全都装着不认识我。
我给表弟打电话,表弟嗔道:“我昨天就说了,吃完了饭,你赶快去办,宁主任吃一餐酒饭只能管半个小时,你硬是不听。要不,改日再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