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降临,代表着一天即将过去。对于杨石头他们三个来说,这代表他们离开家的日子又多了一天。他们三人围着桌子坐下,没有乖巧地去给小杰妈搭把手、帮个忙,只是安静地看着小杰妈在厨房忙碌着,因为他们发现,那个系着围裙,在灶台边忙碌的女人看起来非常的亲切,非常像他们的妈妈。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七道菜,其中一道是从隔壁买来的烤鸭。那个胖师傅火候掌握的恰到好处,鸭皮金黄,上面油光闪闪,让人垂涎欲滴。这是杨石头兄弟两最喜欢吃的一道菜,若是在家,他两又要争执一番,来确定最肥美的鸭腿的归属。可是此刻兄弟两安静地趴在桌子上,看着忙这忙那的小杰妈,至于在她边上偶尔帮倒忙的小杰,则被兄弟两无视了!
“都饿了吧,要不你们就先吃吧,我还有一两个菜就好了!”小杰妈端上来两碟菜,看见杨石头三人没精打采的趴在桌沿,故此说道。
“我们不饿!”杨石头三人同时开口道。
“没事,你们先吃吧!”小杰妈说完转身又去忙了。她走到厨房,对正在帮倒忙的小杰说:“好了,你把筷子和碗拿到桌上去。然后叫你爸爸起来吃饭,你们先吃吧,我等下就来。”
小杰答应一声,将湿漉漉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抱着一摞碗筷屁颠屁颠地回来了。
他站在楼道口,也不上楼,直接喊道:“爸,吃饭了”。楼上没人答应,小杰便又叫了一声,这次总算有回应了。不一会儿小杰爸摇摇晃晃地下了楼。休息了一下午的他,看上去精神多了,走了几步之后,步子也越迈越稳。
“叔叔好!”见小杰爸下了楼,陈晓颖喊道。接着杨石头和杨小布也跟个叫了声叔叔。
“咦,你们是?”小杰爸诧异地看着自家多出来的三个小胖子。
“他们是我同学,要在我们家住几天!”小杰回答说。
“欢迎欢迎!”小杰爸坐下来拍手说道。没有喝酒的小杰爸,看上去十分好相处,满脸的笑容,和先前凶巴巴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看到满桌子的菜肴,小杰爸起身拿起搁在小杰身前的筷子,接着扭动他的瘦腰,将小杰妈做的各色菜肴闻了个遍,香气扑鼻,令他陶醉得眯起了眼睛,他侧过头对还在厨房忙碌的小杰妈喊了声:“老婆,吃饭了!”
“你们先吃吧,我这边马上就好了!”小杰妈的声音和乒呤乓啷翻炒的声音一起传了来。
小杰爸闻言,用筷子夹起一块肉质紧致的鸭胸脯肉放到口中。他边嚼边招呼杨石头他们说:“来吃呀,就当是自己家一样!”接着对小杰吩咐道:“去,把我的酒拿来!”
小杰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的爸爸之后,又将目光转向杨石头他们。得到杨石头他们鼓励的眼神之后,小杰跳下椅子跑去取酒。
过了一会儿,小杰回来,为了不让小杰爸发现这酒被人动过,他一边走,一边撕扯酒瓶外面的包装盒。
“爸,我给你倒酒!”小杰拔掉酒瓶上的塞子后说。
“不用,拿来,就用瓶子喝!”小杰爸伸手说。
小杰将手中的酒瓶和瓶塞递到他爸爸的手上,不过小杰爸只接过了酒瓶,没有去拿瓶塞,小杰将塞子放到桌上,然后若无其事地坐回座位。可是坐上位置之后,他还是忍不住朝他爸爸那里偷偷看去。
与小杰一样,担心露马脚的杨石头三人,在小杰爸接过酒瓶的那一刻起,便偷偷打量起小杰爸的反应来。
小杰爸拿过酒瓶,不疑有他,像往常一样,眯起眼,头向后一仰,直接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此时小杰和杨石头他们心里紧张极了,全都担心他们所做的事会败露,一眼不眨地盯着小杰爸的反应。
将满口的酒水咽下,小杰爸的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接着又大口喝了一口酒。他咂巴了下嘴懊恼地说:“怎么买了瓶假酒回来!”
听到小杰爸的话,众人心里暗道一声糟糕。杨石头故作镇定说:“叔叔,怎么了?这酒有问题?”
“假酒!”小杰爸指着酒瓶说,“一点酒味都没有!”
“我看看!”杨石头伸手拿过酒瓶,鼻子对着瓶口闻了闻后疑惑地问:“有酒味啊,怎么会是假酒?”杨石头说完,拿了只筷子蘸了点酒水出来,然后放到嘴里,接着眉头紧锁,露出一副难受的样子。
“这你就不懂了,这酒肯定被人兑过水了,我一尝就知道了!”小杰爸说完,看向小杰:“去,给我换一瓶!”
小杰闻言只好沮丧地返回藏酒那间房,准备重新拿一瓶真酒回来!他知道他们的计划失败了!
这时小杰妈双手捧着一大碗汤过来,见小杰迎面走来,她停下脚步看着小杰说:“这都吃饭了,你准备跑哪去?”
小杰脚步不停,与妈妈擦肩而过,他头也不抬的说:“爸让我拿酒!”
“桌子上不是有一瓶了吗?怎么还要喝。”小杰妈不满道。
小杰没有回话,坐在桌子上用手撕扯鸭肉的小杰爸说:“这瓶是假酒!一点酒味都没有!”
这边,杨石头他们情绪低落,尴尬地低着头,像是在认错。只是杨石头心里却不断嘀咕道:“都辣死了,还说没味道!”
小杰妈看到三人的样子问道:“你们怎么了,不喜欢吃吗!”
陈晓颖抬起头说:“喜欢啊!阿姨你也快来坐啊!”
“好,好!我去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来,咱们吃饭!”小杰妈说。
一说到吃饭,杨石头他们之前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全都大快朵颐起来。小杰和小杰妈也被杨石头他们的热情所带动。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杨小布和陈晓颖渐渐发现气氛开始压抑,渐渐放缓了动作。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小杰爸。此时,小杰重新拿来的酒即将见底,可是小杰爸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而小杰和小杰妈脸色却沉了下来,都默不作声的往嘴里扒饭,甚至忘记往自己的碗里夹菜。
最后就连一到吃饭时,只顾着吃的杨石头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杨石头夹了一块鱼肉递到小杰妈的碗里说:“阿姨,你也吃呀,怎么都不夹菜!”
“吃呢,吃呢!”小杰妈木然地回道。
“砰!”小杰爸喝完瓶子里最后一滴酒之后,将酒瓶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他满脸酒气地对小杰说:“小杰,快,在拿一瓶来你!”
小杰没办法,只能依言,跑到房间,再次拿了一瓶酒回来。或许是因为小杰担心爸爸的身体,又或是觉得爸爸现在已经喝醉了,迷糊了,应该分不清真假,所以当小杰返回来时,手上拿着的并不是真的酒,而是一瓶他们兑过水的假酒。
见小杰又拿了一瓶酒回来,小杰妈的脸色更加难看,这让在她身上看到妈妈影子的杨石头看得揪心。杨石头放下碗关心地问:“阿姨,你没事吧!”
小杰妈木然摇头说:“没事!”她说没事的时候,捧着碗的手却已经开始抖动了,像是心中的恐惧担忧耗尽了她全部的气力,便是连碗筷也拿不稳了。
“噗”小杰爸往口中灌了一口小杰他们做的假酒之后,忽然全部喷了出来,接着砰一声,他将酒瓶摔得粉碎。他冲着小杰吼道:“你小子,胆子是越来大了,现在竟然敢拿一瓶水来糊弄你老爹,我看是不揍你,皮痒了是吧!你给我过来!”
小杰爸的反应,众人始料不及,不知所措。小杰妈却像是早已知道似地,事情发生了倒松了口气。她站起来揽过小杰对小杰爸说:“你又发什么疯!”
小杰爸红着眼说:“我在教育儿子,不要你管。他现在这么小,知道糊弄我,长大了还得了,我以后还能指望他什么,指望到老了他养我?今天知道用水糊弄我,我到老了没有吃的了,还指不定往饭里面加点什么糊弄我呢!”接着他狠狠地瞪着小杰说:“我说话你听见没有,你给过来!”
“别过去!”小杰妈提高了声音,与其说是给小杰底气,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好啊,我说儿子怎么敢糊弄我,原来是你在后面给他撑腰!”酒醉的小杰爸忽然恍然大悟道:“说,是不是你们娘俩达成了什么协议,老了只养活你,不养活我,说,是不是!”小杰爸现在是真的迷糊了,说的事情连站在一旁的陈晓颖都觉得好笑。小杰才几岁啊?才七八岁,怎么就扯到养老的问题上了!
“你闹够了没有,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小杰妈喊道!
“还想抵赖!”小杰爸的语气渐渐凶狠,同时人也朝着小杰妈走来。
杨石头见形势不好说:“快,快去叫人来帮忙!”他自己则跑去和小杰妈他们站在了一起。
“大晚上的到哪去叫人去啊!”陈晓颖看到事情变成这个样子,声音慌乱地喊道。
“找不来也得找啊!我们根本拦不住他!”杨小布说完拉着陈晓颖快步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