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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他因女人而发家 兰兰因他而富贵

他觉得身上有点热腾起来

胡雪岩最早是在钱庄做学徒。由于父亲死后家道败落下去,母亲只好把他送到一家名为信和的钱庄当小伙计。起先,什么杂活都干。每天早早起床后就替师父师兄们倒尿壶,端洗脸水,然后扫地,买早点,接着就到店面帮着擦桌抹凳。开店后,有客户来办理事务,小胡雪岩就立于一旁,见机做事。有时帮客人拿外套,遇着老人还扶进扶出。这般做法自然会博得客人们的认可,碰到客户心情好,更可以得几个小费。只因他生得伶俐,嘴快且甜,加上店里上至老板下至年长的伙计都满意他,所以对他收些小费也不刻意去管教。因此胡雪岩平日里虽然没有工钱,做学徒的都如此,但也有些收入,偏偏他乖巧过人,收了客人小费后,把大部分交给持家的母亲,留下一小部分存着,却也不像平常孩童自己去买吃食解馋,而是把钱攒到一定数目,时不时上街去买回瓜子糖果之类的小吃孝敬那些伙计。逢年过节,更买一些东西送给老板娘。虽是些针头线脑或者头饰之类极便宜的东西,可这些出自一个小孩之手,就显得可贵了。这些举动更增加了大家对他的怜爱,一传出去,个个都知道信和的小胡人品好,人缘也好。许多大伙计也乐得常常教他一些钱庄知识,这样,胡雪岩从小就接触这些知识。到了十六七岁上,对钱庄的一般操作早已了如指掌。这时的胡雪岩已经长成个大小伙子,年纪不大,但从小就在人堆里跌爬滚打,所以看上去显得很成熟,加上能言善辩,博得老板的赏识,同时也招来了许多少女的爱慕之心。

满师以后,信和老板立刻就派他立柜台,就是直接与客户打交道,办理各种钱庄业务。这期间,更增加了胡雪岩的交际能力,使他对人的了解更深入了一层。慢慢地,他成了这里一名得力的伙计。钱庄的伙计们发现自从胡雪岩立柜台后,来办理汇兑的客户中增加了许多女子。按理说她们一般是不进钱庄的,其中奥妙不言而喻。因此,伙计们常常与胡雪岩打趣,说些带荤的笑话,逗得他面红耳赤。这样也使得胡雪岩动了青春之心,他也慢慢学会打量从店门口经过的姑娘小姐们。

这一天,一大早胡雪岩像平时一样收拾停当,站在柜台后手里拨着算盘。时候尚早还没有什么客户来钱庄,但是钱庄对面的布店却早已开张了。时值春夏之交,大概到了替换衣服的时候,人们要把春天的厚衣服换掉,该换上凉爽的夏装了。于是太太小姐纷纷上街采购自己喜欢的布料,然后送到裁缝那里做出时兴的样式,一连几天以来,对面的布店就因此热闹起来。胡雪岩闲着无事,手上有一阵没一阵地拨着算盘珠子,眼睛却不时望着布店门口进进出出的女人们。

突然他眼睛一亮,从布店里出来一位小姐,生得十分标致,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裙子。虽然隔着一条街,可她与女伴说话时可爱的神态仍旧一丝不漏地飘进胡雪岩眼里,他的心怦然一动,于是更加凝神望去。事与愿违的是钱庄门口突然停了一顶轿子,挡住了那边的女子,胡雪岩心下急了,但没有办法,客户来了。定了定神,开始做起正事来。这一整天,眼前总是飘着一个蓝影子,挥也挥不去。

晚上回到家里,闷声不响地躺到床上,连晚饭也不吃。胡母做好了晚饭,见儿子回来连招呼也没打,就神情恍惚地到他自己的屋里去了。她好生奇怪,寻思着儿子是不是病了。她走进里间,来到儿子床前,关切地问道:“雪岩啊,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边说边用手撩开蚊帐去摸胡雪岩的额头。

却见胡雪岩睁着两只大眼,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胡母问了他好几声,才回过神来,看见母亲正慈爱地望着自己,立刻觉得自己的失态。“娘,是您啊!”他连忙坐起来,“没事,我没事。”

“那你怎么无精打采的?你可把娘吓着了。起来,出去吃晚饭吧。”

娘儿俩坐在桌旁,像往常一样,母亲总要问问儿子今天在钱庄有什么新鲜事,这一问,胡雪岩登时来了个大红脸。

“娘,今天也……没什么……”

一见儿子吞吞吐吐,做母亲的很奇怪。儿子一向能言善辩,为何今天大反常态?便问:“是不是生意上出了差错?人总是会犯错的,但要学会吃一堑,长一智,不要……”

话没说完,胡雪岩脸更是红了,连忙将头埋下去,猛扒了几口米饭,边吃边打断母亲说:“娘,您别瞎猜了。我,我……”

“你什么?说呀?”看见儿子这副窘态,知道不是生意上的错误,便有心逗逗他,“是不是看中谁家小姐啦?”

“娘,我,我……”一向机灵的胡雪岩此时被问个正着,有点结巴了。

“哈哈!”他娘忍不住笑了。“先吃饭,别噎着了。”

好不容易把这顿饭吃完,胡雪岩放下碗筷便走。

“雪岩,去,帮我把外边晾的衣服收进来。”

“好。”

天已经黑了,但是不远处仍旧传来小商小贩的叫卖声,集市上还是挺热闹的。

待胡雪岩收了衣服回来,母亲已经收拾了碗筷,坐在灯下缝衣服,由于家境不太宽裕,虽然衣服旧了或破了,仍不舍丢弃,能缝的就缝一下。

“娘,您歇会儿吧,别累坏了身子。”

“好吧,我就歇会儿。那你说说你的意中人是谁呀?”“……唉,娘呀,我实在说不过您,我还小呢,您就急着抱孙子啦!”

“哟哟哟,我不是急着抱孙子,我是急着看儿媳妇呐。”母子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

“时候不早了,雪岩,早些休息。”等到儿子睡下后,母亲接着把儿子换下的衣服洗干净,晾好,又从衣柜里取出一件外套,放在他的床头,这样忙到很晚,自己才安心睡去。

胡雪岩照旧站他的柜台,天气也照旧一天天地热起来。这天,老板关照雪岩,中午抽空买些扇子回来。江南的扇子可有讲究,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扇子。普通人用蒲扇,便宜也方便,文人爱用纸扇,还喜欢在扇上题字作画,小姐爱用有香味的绸扇,如此等等。老板之所以派他出去买东西,一是他眼力好,心计多,买回的东西令人满意,二是他诚信有加,不会从中捞折扣。

午饭吃过后,雪岩拿了钱就出门去了,他知道离钱庄不远有一家杂货店,那儿的东西比较实惠。路上挺热,他走到茶摊前,要了一杯凉茶,一仰脖咕咕地喝下去,顿时觉得全身舒服了不少。忽然,那熟悉的蓝色在眼前晃了一下。他的心一阵狂跳,放下碗,拔腿就追。

“嗨,小伙子,还没给钱呢。”摆茶摊的老太太以为自己又碰上白吃白喝的市井无赖。

“对不起,不好意思,老妈妈,我忘了。”赶忙从零钱中拿出几个铜板,看也不看,放在桌上,回头再看,目中人已无踪影。

他懊恼地顿了一下脚。愣了一会儿,发觉还有正事没办。等到了杂货铺,就有一个小伙计迎上来招呼他。

“这位大哥,你看点什么?”

“小兄弟,我来买几把扇子。”

“您请进。老板――有客人来。”

进得门去,掌柜的笑容可掬。胡雪岩还未开口说话,只听得背后传来两个年轻姑娘的轻笑声,紧接着那笑声已经到了背后。

“爹,您看我新做的衣服好看不?”

胡雪岩向后望了一眼,顿时就呆了。他朝思暮想的姑娘此刻就站在眼前。

“爹呀,您看这花边,多漂亮!小芳也喜欢这种样儿的。”说罢,她还转了一圈。

这一转,把自己的曲线无意地暴露在胡雪岩面前。他痴痴地盯着这姑娘,只觉口舌干燥,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兰兰,去,回屋去,跟你娘说去。”老板也发现了胡雪岩的神态,赶快叫女儿离开。

兰兰才注意到除了爹和小伙计,那边还站着一个陌生男子,四目相对,她从胡雪岩的眼中似乎感觉到什么,一低头,她拉着小芳绕过柜台进里边去了。

“小姐,刚才那男子直勾勾地盯着你看哩。”

“去,别瞎说。”

“唉呀呀,脸都红了,是不是看上他了!”

“再说我打你!该杀的。”

两姑娘边走边打闹着,兰兰忽然问道:“小芳,我问你,他是谁呀?”

小芳是店里的丫头,常到外边去买东西,所以认得的人多。她略一想,脱口答道:“是那边钱庄里站柜台的伙计。”

“哦。”她虽然只见了一眼,但还是能回想起这个年轻人的样子。他虽然年轻,但并无一般年轻人油滑的神态。虽然“直勾勾”地望着自己,但这目光不同于街上无赖的眼光,上上下下在浑身搜索,无聊之极。面孔和善,英俊之中透出几分老练成熟。衣服左肩虽有一个小补丁,但洗得干干净净,给人一种纯净的感觉。反正,他在她心里的印象还不错。

在外间柜台上,胡雪岩左顾右盼的神态令老板有些不快。他自己也稍有察觉,马上恢复常态。

“老板,我想买几把扇子回去,上等的5把,中等的和下等的各10把,价钱好说,但一定要制作精细、耐用的。”

“好,好。”老板应承着,“我到后边给您挑几把最好的来。”

“多谢老板。”

胡雪岩这才打量起这个杂货店来,店面中等,不大不小,而且货架上的商品种类齐全,平常的日用品和一些可以当作礼品送人的都有。虽不常来,但可以看出生意还不错,这一阵正赶上中午吃饭,所以也没几个顾客,不过从货架边的一张桌上可以看到有许多个打好的包,这是准备送到客户家中的商品,来此订购货物的真不少。

想着想着,门帘“哗”地一掀,与此同时,他又听见那清脆的声音:

“爹,娘叫你去吃饭啦!”

兰兰眼也没抬,一掀门帘就喊。等她看见已经晚了。“咦,我爹呢?”说这话,脸却红了。

“这位小姐,老板上后边取货了。”

兰兰一听,转身要走。

“哎,小姐,”胡雪岩灵机一动,“店里可有年轻女子用的手镯?”

这兰兰本不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寻常百姓家的闺女并不是那么讲究礼数,因此兰兰也就站定,回身在货架上搜寻。

从侧面看,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眼睛四处转着。她一只手扶在柜台上,恰恰在胡雪岩的面前,这只手可称得上是几段春葱,细细的,长长的,让人一看见,就想握住它,他就这样欣赏着,像品味一幅名画。

“手镯……手……镯……”兰兰嘴里喃喃地念着。

他觉得身上有点热腾起来,那不是因为天气闷热,而是这画中人催动他血液的流速,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了。

随着“吧嗒吧嗒”的脚步声,老板抱着一大怀扇子进来。

“这小伙计跑哪儿去了,半天不见人影,让您久等啦!”老板放下扇子,拿出手帕擦汗,忙不迭地道歉,“兰兰,你在这儿干什么?”

“啊,爹,娘叫您去吃饭。”

“知道了,告诉你娘,我马上就去。”

“对了,爹呀,这位客人要一副手镯。”

老板望望胡雪岩,不解地问:“您……”

“老板,刚才我突然想起还要给我的表妹买一副手镯,便顺口问问,要是有,我一道买回去。”看着兰兰苗条的背影,他答道。

“不巧,小店一时没有。不过您过几日再来看看。”这本是一句生意上的套语。

不料,胡雪岩立刻接口说:“好,那我过三天再来。”老板一时语噎,半天也未表达出异议。见胡雪岩摆弄扇子,就问道:“客官,您府上有这么多人口啊?”

胡雪岩一听,“扑哧”一声笑了,“在下是信和钱庄的。老板吩咐天儿热了,买几把扇子回去。我寻思,上等扇子买几把,给老板和贵客用,中等的摆在外面,给一般客人用,那下等的发给伙计们。”

“是你们老板这样安排的?”胡雪岩已经验过货,老板边说边把扇子打包。

“不是,只是我自做主张,若都买好的,有些浪费,都是次的,又上不了台面,所以想出这折衷的办法来。”老板听着,赞许地点了一下头。

说话间,扇子已包好,老板对这青年也变得客气了,这次是由衷的。

“您拿好。有空来坐坐。”

胡雪岩付了钱,一路回到钱庄,把扇子分发到各处。老板知道这事后,不由得生出些许赞赏。这小胡办事虽然大刀阔斧,但没料到还有这般细致之处。从这件小事就可看出他做事周全的一面,做钱庄这行必须有这一优势,否则一不小心,就会牵动许多事端,所以要求面面俱到。

于是老板找来大伙阿祥商量了一下,大伙是钱庄里仅次于老板的一个职位,是店员中权力最高的,若把钱庄比作国家,那么可以说大伙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所以大伙的话一般是极有分量的,遇着急事或棘手的问题,老板总是在第一时间里找大伙商量。

这天晚上,老板特意留下大伙在家里吃饭,通常这就意味着有事要和他商量。饭桌上,一家大小与大伙吃得很愉快,大家有说有笑。吃得差不多了,老板娘吩咐丫头把剩菜撤下,换了几碟花生、泡菜之类的冷菜,又上了一小壶青酒。然后自己带着孩子们回屋去了。

老板这才开口提起正事。

“阿祥,最近这段的生意还顺手吗?”

“回老板,还可以。”

“哎呀,阿祥,你瞧你,别太客气了嘛,有外人你客气是应该的。现在就咱们俩,别这么生疏,来,喝酒喝酒。”

几杯酒下肚,两人都是脸泛红,气氛也更加随便了。

“阿祥,你看小胡这个伙计怎么样?”

“老板的意思是……”

“你有什么就说什么?”

“我是说,老板问哪方面?”

“当然是人品呀,做事呀,不外乎这些啦。”边说边夹了几颗花生丢进口里嚼着。

“小胡这孩子从小就在咱们眼皮底下,这些年从一个小娃娃一下变成个大小伙子,真是不容易呀。”阿祥边考虑边说。

顿了顿,他又说:“小胡在人品方面,我看是没问题,也从不去赌馆花楼,从不沾些市井少年的坏习气。在家孝敬母亲,这是众所周知的。在外尊老爱幼,最重要的是他极讲信用。”

“这话怎么说起?”老板饶有兴趣地问。

“我记得上一次,有一位老客人,跟钱庄也挺熟。他来取些银票,一进门,就是面带病色,小胡忙上前问长问短。原来这客人有风湿的毛病,一到阴雨天就犯。”

“啊,我记得,他住城南,离我们这儿还挺远。他已经在钱庄销号了吧?”老板问。

这销号就如同现在银行里的结算账户,全部将钱取走一样。

“说的就是,正是那一次。小胡听说是风湿,随即说他认识一个亲戚在乡下给人看病,懂一点医道,治风湿有一套,过几天去问得药方给客人送去。”阿祥喝一口酒,接着说。

“我只当是他拉拢客人,客套几句,后来那客人也不再来了。小胡也没什么动静,我也没放在心上。过了将近一个月,小胡接到一封信,说是乡下来的。第二天一大早向我告了假,就奔城南去了,因为没有客人的详细地址,找了一天他才找到人家。”阿祥看看老板的神情。

老板表示赞许地点了点头。

“所以从这件小事就能看出小胡行事有些原则的,类似这样的事还有许多。”

“对。”老板接着阿祥的话说,“我也有些体会。”

“老板今天提他做什么?”

“我看是不是派他出去收账?他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在钱庄这几年来,结交了不少人,在场面上说出的话、所办的事都挺漂亮,你看……”

阿祥略一沉吟,点点头。

“您看哪天合适,我把他找来,您和他说说?”

“好,那就明天吧。”

第二天,胡雪岩刚开铺,阿祥冲他一招手,说:“雪岩,你过来。等会儿去掌柜屋里,有点事要和你说。”

到了掌柜房内,见老板脸色并无异常,知道并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便坦然行了个礼说道:

“老板,您找我来有事?”

“没事能找你?”这一问,倒把他问住了。老板和善地笑了笑,接着说:“来,坐到这边。听阿祥跟你说个仔细。”

于是阿祥从头到尾,如此这般,把昨天商量的结果告诉胡雪岩。

“真的?”胡雪岩一阵惊喜。

实际上这等于升了他一级,从一个小伙计直接跨入钱庄“中级”阶层了。而且这个职务虽累,整天在外面跑,与各色人物打交道,有时免不了受些气,碰见蛮横的,还可能吃亏,但有一点,就是工钱涨了,还有就是手上可以有些活钱了。

替钱庄收账,就是去讨债。有些人欠了钱庄的钱,出于个中缘由,没有及时还给钱庄。那么钱庄就派人去要,能不能要回来,要回来多少,全看收账人的本事了,根据银根的涨落松紧,利息也有不同的算法,所以一般收账的总能得到不少油水。

说完了正事,老板随口问了几句家事,问到胡雪岩有没有心上人时,他赶紧打了个马虎眼儿,借口谈起其它事。谈到这儿,也就算是结束了。胡雪岩就是这样,不太愿意向别人透露自己的私事,也不怎么炫耀自己的某些事,所以老板一看,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亲切地说:

“雪岩,好好干,有什么事多向你祥哥请教,他也是从你这条路走上来的。”

一句话,暗示了胡雪岩的前程,他使劲点点头说:

“请老板放心。”

当天回到家里,兴奋地把这个消息告诉母亲,虽然她不太懂这些事,但从儿子那高兴的神情能看出来,收账这活肯定不错。于是她也跟着高兴起来,马上出去买了一只鸡,回来炒了几个菜,算是庆祝了一次。

做母亲的心里看到儿子有了一点出息,自是欣喜十分,在听过儿子仔细解释后,更是高兴。

母子俩边说笑边吃饭,忽然做母亲的放下碗不吃了,却撩起衣襟去擦那眼角流出的泪。

“娘,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胡雪岩挺奇怪地、不解地望着母亲。

“唉,”母亲长叹一口气,“要是你爹还在,那该有多好,只可惜,丢下我们娘俩,自顾先去了,呜呜……”说罢,伤心地哭起来。

“娘……”一见这情景,胡雪岩赶紧起身去劝她。“娘,您别难过,就是爹在九泉之下知道这个消息,他老人家也会高兴的,您还哭什么?”

看着儿子望着自己,她又倍感欣慰,自己含辛茹苦,终于把孩子拉扯大,总算有点出息,没有辜负九泉下丈夫的期望。

想到这儿,心情才稍稍好了一点。

“来,雪岩,喝一碗鸡汤,里边有你最爱吃的蘑菇和笋子……”

入夜了,胡雪岩躺在床上,母亲像往常一样在灯下给他准备明天穿的衣服。因为从明天开始,就要去做收账这份差事了,不论怎么说,穿的都要体面一点。好在胡雪岩带回老板给他的几两银子,她上街扯了布,回来准备亲手给儿子做一身衣服。

雄鸡高唱,已是黎明。胡雪岩这一夜睡得很好,好像还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开了一爿钱庄,还娶到了自己的意中人。她美极了,坐在红烛旁,头上的盖头一颤一颤的,仿佛迫不及待地要胡雪岩去揭开,他慢慢走近,闻到了一股清新的花香,眨眼间,这花香变得浓重,几乎使他喘不过气来。他觉得自己开始沸腾,像走在云层之上,每一步都轻飘飘的,他仿佛看到了雪白的肌肤,仿佛已经触到那鲜红的双唇……突然,他惊醒过来,觉得那里已经起了变化,一转身,哎呀,怎么湿了一点……

即使没有人看他,此刻胡雪岩也觉得面红耳赤。听见了几声报晓的鸡叫声,他知道天亮了。可怎么也不愿起来,仍旧闭着眼睛,想再次回到刚才的梦境中去,那花色、浓香、滚烫的唇……

母亲在外面喊道:“雪岩,雪岩,起床了。”

他极不情愿地从梦中回到现实,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哎,起来了。”

他穿好衣服,睡眼惺忪地准备去洗脸。

“雪岩,你过来,试试这身衣服。”

他走过来,顿时呆了。

母亲昨天买的布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身簇新的长衫。他捧起一看,针脚细密,显然是精心缝制的,眼一热,差点滚出两颗泪珠。

“娘,您,您真是太好了。”他抱住母亲。又看看母亲那一双因为彻夜不眠而红肿的眼睛,不知再说什么好。

穿上这一身合体大方的衣衫,整个人顿时面貌一新,真正是“人要衣装,马要鞍”。胡雪岩出门望望扶在门边向他招手的母亲,想像往常一样笑一笑,然后说:“知道啦,我早点回来,您放心。”

可是话没到嘴边,却在喉咙里噎住了,这时候,他怎么也忍不住了,两行热泪喷涌而下,他赶紧转过来,用衣袖拭干眼泪,复又转过去,朝母亲使劲挥了挥手。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干,将来一定要发大财,让辛苦了大半辈子的母亲好好享几天福。想到母亲那灰白的鬓发,充血的双眼,年纪不大却已微驼的脊背,胡雪岩不得不再次用袖子去擦流下来的泪水。手抬到眼前,又放下去,他舍不得用这满含母爱的衣装,用手背抹干,大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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