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一度的出猎,就算开始了。
接着是各式的马术表演,浅朵儿心不在焉的看着,一心想着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身边的明逍麒却跟没事人一样,看的是津津有味。
一场仪式,在各人心思中结束了,她根本就没看进去什么,只是担心着明天的比赛。日头偏西的时候,皇上终于说累了,然后先回营帐了。
明逍麒随即也起身去打理一些相应的事物,这次皇上只带了他这个皇子出行,外在的事物全都由他打点了。
关于这一点,浅朵儿也是想不明白的。自从废了太子以后,东宫之位一直悬空,若从态度来看,她自然是觉得皇上比较偏爱明逍麒的,可是却留了四王爷明逍遥在京城。表面上看起来,是因为偏爱明逍麒才带在身边,可留在京城坐镇一直以来是个很重要的位子,相当于代皇帝打点他不在京城时发生的大小事宜,非紧急重要的事,代理的皇子自然可以一应决断了。这难道不是储君之位的一种暗示吗?
不过,这不是目前她所要操心的。当务之急,还是昀朔的事比较重要。
起身想要去叫昀朔,却一闪眼看到了凌子轩的身影。
他穿着盔甲,在指点着什么,虎贲营是此次维系安全的重要部队,看来他也是很忙的。
想了想,脚下换了方向走向凌子轩,这个男人,难道就没有一点焦急的意思吗?
“凌校尉……”唤住了他匆匆的步伐,浅朵儿站在他的身后。
凌子轩顿住脚步转过身看到她,拱手行礼,“末将见过三王妃。”
“免礼!”挥了挥手,她寒暄道,“皇上此番行猎,虎贲营担当安防重职,凌校尉也辛苦了!”
“末将职责所在,理当全力以赴!”凌子轩坦然道。
浅朵儿笑了笑,话中有话,“凌校尉果然是个有担当的男子!只不知,在面对自己的感情时,会不会也一样全力以赴?”
“三王妃此话何解?”他皱了皱眉,觉得她来者不善。
“没什么。”浅朵儿淡然道,“我只是觉得,好男儿外当报效国家忠于职守,内应敢于面对自己为所爱之人谋取幸福。不知凌校尉以为如何?”
“王妃所言甚是!”他点头,承认她说的对。
话说到这里,浅朵儿便更进一步道,“既然如此,凌校尉何以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事到如今,昀朔眼看就快要嫁与他人为妻,她一介女子尚在努力争取不肯放弃,你怎么能如此无动于衷。难道你就忍心看自己所爱之人投入他人怀抱?!”
她说的慷慨激昂,只可惜凌子轩却是面无表情,他皱起眉头道,“郡主身份高贵,岂是末将能配得起的,若是有门好亲事,郡主可以一生幸福也未尝不好。至于感情,王妃言重了,末将乃粗鄙之人,何敢有非分之想!”
“你……”浅朵儿有些气急,这人真是油盐不进,死脑筋一根!
看起来,他还是自觉配不上昀朔,才迟迟不肯有任何行动,昀朔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吧!
“三王妃若没有别的事,末将就先行告退了。”他一拱手,眼看就要走。
咬咬牙,她气得牙痒痒,可是却没有丝毫办法,眼睁睁看着他转过身,留给自己一个大背影。
“你怎么还在这里?!”
就在浅朵儿也准备回营的时候,明逍麒大步走了过来,一脸焦急之色,“朵儿,出事了!”
“怎么了?”浅朵儿微微一愣,迎上前问道,心里突地一跳。
走近她,明逍麒压低声音道,“昀朔出事了。”
“昀朔?!”低呼出声,引得已经走出几步的凌子轩顿住了脚步,不过却没有回头。
“声音小一点。”示意她不要太大声,明逍麒这才接着道,“方才她说要练练马术,便独自骑马出去了。没成想方才有人来报,发现她的马匹和马靴,可是却找不到人。只怕出了什么事……”
“怎么会这样?”浅朵儿惊呼,有些焦急的拽着他的手腕,“那快通知所有的人去找啊!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明逍麒却摇了摇头,“此事不能张扬!”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能张扬,万一出了事怎么办?”她有些急了,跺脚道。
“明天出猎大赛就举行了,不能在这个时候闹得人心惶惶。更何况,让父皇知道了会更着急,现在还不确定到底出了什么事,只能派几个信得过的人悄悄去寻。”明逍麒叹口气,他的压力也很大啊。
“那得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到底是人命重要还是什么比赛重要!”她是真的着急了,有些发火的口气,“她可是把你当哥哥的,你就这么对自己的妹妹!你们男人一个个的,遇到紧急关头竟是这般没义气没骨气,还不如一个女子!你们顾忌这个害怕那个是不是?好,我去!”
说着,竟转身就要跑,却被明逍麒一把拉住了,“你又不会骑马,你去哪里!”
“我不会骑马,我走着去总可以了吧?你不让通知众人,还不允许我自己去找吗?你们都不管她,我管!”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凌子轩转过身,还算镇定的说,“王爷和王妃何必在末将面前演戏,郡主的马术即便在男子中也是一等一的,这里又是皇家围猎场,怎么会出什么事。还是请王爷和王妃不要白费心机了!”
虽然面色还是淡定的,只不过细心一点就能听出他话音中略略颤抖的腔调。
明逍麒还没开口,浅朵儿已经发火了。着急加恼火,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开炮,“你说的叫什么话?你凌子轩也太高看自己了吧!你算哪颗葱哪颗蒜,至于我浅朵儿在你面前演戏,我为了什么?凭你也值得?!昀朔能看上你这个自私鬼,真是瞎了眼!她现在遇到了危险,你不去救她还要在这里说风凉话,你还到底是不是个男人?!这样的事你也做的出来?!”
一番话骂的是狗血淋头痛快淋漓,明逍麒眨了眨眼,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反观凌子轩拳头紧了松,松了紧,一张脸绷得紧紧的,眉头深锁,最后没有回她的话,反而是看向明逍麒,“敢问三王爷,是在何处发现郡主的马匹和马靴的?”
“往北三十余里。”明逍麒回答道。
凌子轩二话不说,立刻返身往马厩的方向跑去,步伐如飞。
看到他奔跑的背影,浅朵儿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顿时一改方才焦急的样子,拍了拍明逍麒的肩膀道,“这招患难见真情用的不错嘛!”
“什么患难见真情?”明逍麒却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
“少来了,难道不是你故意吓唬他的,看他那么着急,还怎么否认对昀朔的感情!”浅朵儿笑盈盈的说道。
虽然皇上那一关还没过,但是两个有情人一起面对问题,总比独自一人要好多了。至少她是这么想的。
“我没吓唬他啊,昀朔真的出事了!”明逍麒一脸认真的说,看不出半分是在开玩笑的样子,“方才有人来报,我才知道的。”
“你不要吓唬我啊!我警告你,吓唬我可没什么好处,我才没凌子轩那么容易上当呢!”她一本正经的说,只是语调已经发虚了。
看明逍麒完全是一脸的严肃,还有点焦急的模样,她心里也害怕了。
难道……难道那是真的?!
天啊!她是希望他们俩能促进在一起不错,可也不希望昀朔真的出事啊。
想到这里,浅朵儿扯着他的衣袖道,“那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救人!”
“我早说了,这事不宜闹大,我已经派了人去寻,我们再着急也没用,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浅朵儿想了想,他说的确实不无道理,可是心里又怎么能不着急呢!她自己又不会骑马,真是!
“凌子轩一定会找到昀朔的。”揽住她的肩膀,似乎在宽慰她,明逍麒望着远方说道。
“你这么有信心?”她却一点儿也不确信。
“爱一个人,一定会很了解她。”他说的高深莫测。
在焦急的等待中,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天已经黑了,可是还没有任何的动静,一切都很正常一样,可是浅朵儿却是坐立不安。
她在营帐里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又起身走来走去,再看明逍麒却是淡定多了,一直在看书喝茶。
又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工夫,她实在忍不住了,走过去一把夺下他手里的书道,“你怎么还能看得下去!你难道一点儿都不担心昀朔吗?她到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不想法子去找,反倒在这里看劳什子书!”,声音里已经有了些哭腔了。
从刚开始的将信将疑,到后来完全相信昀朔是出了事,不然的话,若只是吓一吓凌子轩,早该回来了,怎么会到现在,也不知道凌子轩找到了她没有,真是让人着急!
“关心则乱!”明逍麒平静的说,“我们再着急,也是于事无补,对不能掌控的事,所能做的只是静观其变。你坐下来喝口茶,或许,他们就回来了。”
她哪儿还有什么心思喝茶!正要开口反驳,摆出吵架的阵势,却见帘子一挑,一阵风灌入,眨眼间已经有人闯了进来。
刚要喝大胆,定睛一看正是凌子轩。一旁的卫兵紧张道,“启禀王爷,王妃,凌校尉他……”
“知道了,你退下吧。”摆了摆手,明逍麒示意他出去,然后看了看一脸风尘仆仆的凌子轩,还有被他用大大的披风裹住的……
“昀朔!”浅朵儿已经叫着扑上去,看到她一张脏兮兮的小脸被他裹在披风里,已经睡着了,睫毛上还有几滴未干的眼泪。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心惊胆战的,不知道他们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昀朔看上去很累很伤心,而凌子轩则是一脸恨不得吃人的表情,只不过转头看昀朔的时候眼睛里却闪过一丝柔情。
明逍麒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对凌子轩道,“先把她放下来,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朵儿,你给昀朔洗漱下,然后今晚就陪她睡吧。”他转头对浅朵儿吩咐,这才再看向凌子轩,“我们出去说。”
张口想要问,想了想还是作罢。看凌子轩小心翼翼的将昀朔放到了床榻上,连披风一起留下盖在她的身上,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这才随明逍麒走出了营帐。
他们都出去了,浅朵儿便打了盆热水给昀朔洗漱。脸上擦干净,再脱去身上的衣服,这才发现,她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碎了,尤其是胸口处,已经变成了一条一条的碎布,露出里面水红色的肚兜,看着真是触目惊心!
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浅朵儿不由得瞪大了眼,倒抽一口气,怪不得凌子轩会是那副脸色呢。
昀朔睡得很沉,这样给她擦洗都没有醒,眼睛似乎还有点肿,好像哭过。有些怜惜的擦了擦她的脸颊,然后替她拉好了被子,看着她缩了缩身子,然后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等了一会儿,明逍麒也没有回来,也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想了想,便起身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一出来,就看到明逍麒站在门口,只有他一个人了,凌子轩已经不知去向,便走上前两步轻声道,“王爷……”
听到声音,他转过身来看到她道,“昀朔睡下了?”
“嗯,一直都没醒。”点了点头,忍不住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看昀朔……衣衫不整的,是不是遇到了……”
明逍麒抬起一手拦下了她接下来的话,两旁望了望,“今日的事切不可乱说,让有心人听了去怕会有大麻烦。”
看着他一脸严肃的表情,浅朵儿点头没再往下说,关乎女儿家清誉的事,在这个年代是可以要人命的。
只不过……
“可今晚凌子轩送她回来,多少还是会有人看到的,难免会落人口舌。”这个她也不无担忧。
若是两人能有情人终成眷属,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也无可厚非。可现在昀朔毕竟是快要指婚给四王爷的人,传将出去恐怕对他们二人都不是什么好事。
“天色已晚,我问过了,他回来的时候也不过遇到了三四人,好歹都是我这边的人,量不会乱说什么。更何况,凡事亦有正反面,未尝不是什么好事。”他话外有音的说。
回眸看到她双臂环抱,轻声道,“夜色晚了,快回去休息吧,明儿还有事要办呢。”
他这样一说,倒是提醒她想起明天的大赛,追问一句,“对了,明天还有大赛,昀朔现在这样的状况,还能夺冠吗?这样是不是就打乱了你的计划?”
“明天……看情况吧。以不变应万变!”明逍麒叹了口气。
“真希望老天能开眼,垂怜下昀朔。”双手合十朝天,似在祈愿一般。
明逍麒轻轻握住她略有些冰凉的小手道,“会的!”
他的掌心一片温暖,让燥乱的心也踏实了许多。顺着他的力道,她倚入他的怀中,享受这静谧的默契。
昀朔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她坐起身揉了揉眼道,“我怎么会睡在这里?”
“你昨晚太累了,就让你在这儿睡下了,现在可还好些?”避开重要的环节,浅朵儿生怕让她想起不好的回忆,拿过早已准备好的衣衫道,“昨儿看你睡的太沉,就没帮你换衣服,穿我这套,不嫌弃吧?”
“嫌弃当然不嫌弃,只不过……”她拿起那套正统的女装长裙,抖了抖看看,“今天可是有出猎大赛的,我穿这个可没法骑马了。”
“你还要骑马?!”浅朵儿忍不住惊呼出声,她以为,以她昨晚发生的那些事,现在的她即便有体力也不会有心情想要参赛了。
可是……看她的样子似乎又没什么不妥,甚至一丁点儿的伤心愤怒难过都没有,看着甚至要比之前还要精神好些。
想问,又不敢开口,生生把一肚子的疑问又给咽了回去,只道,“你昨天睡得晚,我原以为你今天不参加了呢。万一精神不好,再出了什么岔子就得不偿失了。”
她只能委婉的劝道,“即便不去参加,也可以想想别的法子,总不能让你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昀朔却不依了,嗔道,“朵儿姐姐这是在质疑我的马术吗?我现在精神可好了,壮得像一头牛!”,说着,还跳下床蹦了蹦,示意她一点都没胡说,“以我的本事,那些男人们也不是我的对手呢,你等着看我胜利归来吧!”
“……”看着她又蹦又跳的样子,浅朵儿根本无法将她和昨夜那个脆弱娇嫩一脸梨花带雨的昀朔联系起来。
这是……换了个人吗?怎么才睡了一觉,变化就那么大。她不会是……刺激过度,精神出了什么问题,大悲大喜了吧?
越想反而越不放心了,“昀朔,你的马术我昨天已经见识过了,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其他的人更是不会怀疑你马背上的本事。只是,你的骑服都已经破了,即便想参赛也没有合适的衣服了。”
“这个啊?没关系啊!”她笑嘻嘻的说,“着人去我营帐把我准备好的那套骑装送过来就好。我早已准备好了以前常穿的骑服,就防着这身衣服……唉,可惜了!改日只能让芙姑娘在做一套了。”
她会准备的这么周全,倒是浅朵儿始料未及的,这下,也实在找不到什么词反驳了。而且她看上去似乎真的没什么问题,看来,还是先顺着她,等待会儿见到明逍麒以后再商酌怎么办吧。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等,一直等到了快要出发。
不知他在忙些什么,进营帐的时候外面的号角都已经吹响了,昀朔兴致勃勃的拿上马鞭就要出发了,浅朵儿着急却也不敢多做拦阻,眼见她挑起帐帘的时候,明逍麒刚好从外面进来了。
“还以为你们都已经去了呢,怎么还没出发?”他一进门看到她们,劈头盖脸就问。
“这不就要走了嘛!不等逍麒哥哥来接我,怎么能打胜仗呢?”昀朔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一脸的开心样。
浅朵儿不无担忧的看着她,始终无法彻底的放下心来。
明逍麒也笑了,“现在就夸海口,到时候输了可不要哭鼻子哦!”
“才不会!”她哼了一声,冲他皱皱鼻子。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走。”一抬眼看到浅朵儿还愣在原地,便上前拉了她一把,“时间不多了,走吧!”
浅朵儿也来不及再开口跟他说什么,就这样随他们二人往大赛的中心位置走去。
依次落座,昀朔已经奔向一匹枣红色的马,欢快的拉住了缰绳,一脸英姿勃发的与其他参赛男子站在了一起。一群男人中间站了这样一个女子,一点儿都没有被比下去的感觉,相反成了万绿从中的一点红,衬托的她分外出众。
大概扫视了一眼,浅朵儿发现凌子轩居然也在其中,这才稍稍定心了一些,若是有什么状况,他也会保护昀朔的吧。
当然,她更希望如果昀朔身体状况不好无法夺冠,至少可以有凌子轩顶上。
只不过,对于这打猎之事她是当真不懂,而马背上的工夫,她也看不太出个中高低,最多是外行凑个热闹。
锣鼓震天,很快比赛就开始了。
皇上站起身,说了几句激励的话,并且放言,获得最后胜利的人会满足他一个愿望,只要是合情合理的,浅朵儿看着山呼万岁的人,只觉得想得到这“合情合理”的承诺,并不是那么简单。
这所谓的合情合理,最后的掌控权,还不是在皇帝的一张嘴上。他认为你合理,自然是合理的,若认为你不合情,这个承诺也不过是一句空话。
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这一句承诺上,到底靠不靠谱,她也不知道了。只是她明白,此刻已经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只能如同赌博一般,拼上一把。
第一轮的马术和第二轮的射箭很快就结束了,昀朔都拿了不错的分数,只不过依然有人和她并列前茅,那么,接下来就是看最后的猎物了。
发令号角一响,所有的人都翻身上马,备战代发。
红色的旗子高高举起,重重落下。只听得马声嘶啼,然后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空留下腾起的烟尘,迷茫了视线,看不清远处的光景。
此刻,所有的担忧都是多余的了,她所能做的,只是吃两块点心喝两口茶,静下心来等待最后的结果。
皇上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居然悠然自得的和明逍麒下起了棋。两个人一边下棋一边偶尔轻声交谈上两句,离得太远听不真切说的什么,只是看着两个人都专注在棋盘上,俨然已经将这场出猎忘了一般,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打猎的时限为两个时辰,就在浅朵儿上下眼皮打架,有些撑不住想要睡过去的时候,终于有人陆续回来了。马背上驮着猎来的猎物,有宫人计数录下来,等待最后见分晓。
看来,约莫着是快了。
强打起精神,浅朵儿看着远处的草原,眼见着有人不断回来,却都不是昀朔。
渐渐的,原本已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有些焦灼了。看着别人不断带回来的猎物,一个比一个多,心里直打鼓。昨晚她到底遇到了什么,自己并不清楚,虽然早上看起来她好像已经恢复平静了,可她还是觉得不放心,具体什么原因,她也说不出来。
仔细看了下,不但昀朔没有回来,凌子轩也还没有回来。不过这样她倒稍稍安心了些,好歹有凌子轩在身边照顾她,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正思酌间,只听得不远处又是一阵马蹄声,然后人群中有略微的骚动,议论纷纷的样子。而且,这声音随着那两匹马的临近越来越大了。
没有因为皇上在场而控制下来,反而如潮水一般层层叠叠铺将开来,还有抽气的声音。
人头攒动,不少人开始探着头往外看,浅朵儿个子不高,又不好如男人一般大方探身,使劲眨了眨眼,也只能看到依稀是昀朔的身影。
昀朔身旁不远还有一匹马并驾而行,除了凌子轩别无他人。只是他们二人身后似乎还拖着什么,荡起了一路的烟尘。
“豹……是豹子!”有人看清了物事,顿时惊呼起来。
紧接着,一传十十传百,很多人已经迫不及待的翘首而望了,甚至有人往前迎了过去,想看个真切。
浅朵儿深吸了口气,转头看了眼皇上的方向,只见他淡淡然坐在正中,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们迎来的方向,倒是对下面的喧哗没有太在意。
逐渐的,拿两匹马近了,果然是昀朔和凌子轩。两个人看上去有些疲惫的样子,满面风尘仆仆。
衣服和马鞍上都沾染了不少灰尘,而且细看衣衫还有些磨破的地方,感觉就像经历了一场大战一样。
而他们的马匹后面用绳子拖着一个庞大的动物,从毛色上分辨好像真的是豹。这里……居然会有豹子?!浅朵儿微皱起眉,打量了半天,觉得又惊心又不可思议。
“参见皇上!”两个人跳下马背,一同觐见。
“你们两个人,猎回来什么了?”眉峰一挑,皇上示意了下他们后面拖着的东西。
这时,已经有侍卫将绳子七手八脚的解下来,然后抬了起来。
昀朔稍稍侧身,用手一指道,“皇上,我猎了一条豹子呢,你看……”,声音里很是兴奋,眉眼间都是得意之色。
皇上笑了笑道,“哦?数年来可未曾见过这等庞大的猎物了,朕来瞧一瞧。”
说着,已从上位走了下来,仔细查看他们的猎物。
由于已经抬上前来,这次浅朵儿可以看的真真切切的。那是一头庞大的豹子,现在已经死了,耷拉着脑袋再无一丝威风。脖子处有些血迹,不过致命的原因应该是胸口处那支明晃晃的箭。
在豹子身上摸了摸,又试着拔了拔那箭,估计是射的挺深的,没有拔出来。拍了拍手,皇上又走到他们两个人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
昀朔倒是落落大方的任他审量,而凌子轩就很明显不太自在了,垂下眼眉,一副等候发落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是得胜归来的。
“你们……谁猎来的?”
“当然是我!”昀朔一扬眉,理直气壮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