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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残垣·深巷·离人泪

8月,石头城正逢酷暑,秦淮河成了蒸锅。可是,两岸游人依旧熙熙攘攘,似乎谁都不把41℃的气温当回事。

我坐的画舫突突行驶着,有如在蒸汽里狼奔豕突的彩虹鱼。我撩开被午前日头烘得烫手的纱帘,看够船后翻卷的浪,又看四周青黛小瓦的马头墙,最抢眼的要数明清花格窗,簇新的一排,艳丽非常,当然,古典气息是没有了。史上声名赫赫的秦淮桃叶渡,上面搭了戏台子,五彩缤纷的纸板拼凑的桃花坞,金丝线在直射的日光里抖动,纸板上画的王献之,也许是戏剧里老生的扮相吧?涂胭脂口红,一脸络腮胡子,表情复杂地望着河水,僵硬地伸出手。

10岁的儿子枕在我腿上睡着了,一头汗珠,居然没给热醒。船老大驾轻就熟,不需要在舵把上费多少工夫,不时往我们这边瞅。我揣摩,他对我们母子的“来头”怀着难以抑制的好奇心。终于,他面带微笑,和我搭讪:“这位大姐,不是南京人吧?秦淮河两岸古迹不少,都该看看。就是太热—受不了。”他看了我儿子一眼,满怀悲悯。我对他的善解人意顿生好感,来了谈兴,笑着说:“风景看不看无所谓,带孩子来,为的是寻根。”“好啊!金陵城,哪里不是古玩意?光这里,秦淮八艳,故事就成箩成筐。”我忍不住笑了。人们从朱自清《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得来的印象,阴柔清丽嫌多了些,在动不动就大汗淋漓的时光,实在不宜渲染哀绝顽艳的爱情。我此行要挖掘的历史,与淫糜温软无关……一只画舫迎面而来,载着吵翻天的红男绿女,把儿子惊醒了,我忙着安顿儿子,趁这个空隙,以词汇不够丰富的英语,为下一站预作铺垫。至少,我要后代知道,我们去寻找的那个女人是谁—家族里的世代相传的传奇—太婆,即我外婆的母亲。

我对船老大说:“待会热气消一点,我就去,不远,在甘熙故居那边。”船老大激动起来:“那是老城南啊,我老家就在附近。”我来了精神:“我的祖先,住在铜作坊,开的店铺在马巷。”船老大一怔,想了一会儿,摊摊手:“马巷?铜作坊?早没了!唉唉,不叫‘明清十八坊’吗?都拆光了。”“拆光了,就看空地。”我倔强地回应。

正当专家们四处奔走,呼吁保护历史,这里的六朝古迹似已荡然,明清十八坊所余无几。正当苏州拿老城厢作为最拿得出手的名胜招徕中外游客,虎踞龙盘的城市里,推土机迫不及待地推进,明清遗留的青砖小瓦马头墙竞相倒地。对此,市府这样解释:老城区的平民百姓希望住上宽敞明亮的高楼,旧房子阴暗潮湿,土地利用率太低。

我牵着傻头傻脑地张望的儿子,告别船老大,踏着新铺的水泥马路,穿过建筑风格各异的小区,走进这一段被家族珍藏的历史。

母亲家族里似乎没人知道,太婆怎么从闺中弱质变为武林高手,一身绝技从哪里学到?小时候,上海的弄堂里,仲夏天似乎没如今这般热,夜晚在法国梧桐树下纳凉,外婆以诡秘的低沉嗓音说她的母亲,每一段故事都仿佛从武侠小说搬来的,我攀着竹椅的扶手,问:“太婆的师父,是不是刺杀雍正的吕四娘?”初中一年级时迷上金庸,又追问,太婆和“灭绝师太”是什么关系?对我幼稚的问题,外婆一律报以高深莫测的微笑。

恍恍惚惚地走入铜作坊,青黛马头墙后,回廊花格窗内,那位周家新娶的少奶奶,在轩窗下绣百鸟朝凤,姿态娴雅。外人只知道她有一双纤细的巧手,周家开在马巷的店铺,紫檀木货架上摆着编织品和绣品,有最受街坊妇女喜欢的围巾、披肩,还有虎头帽、绒外套、枕头套,就是出自她的手。她在深闺,有一天在绣架上运针,把小庭院里长年盛开的茑萝,绣进手绢里。这传家宝,一直在外婆的樟木箱底层藏了许多年。不过,周家少奶奶的女红再好,也没能长久做下去。在青黛小瓦下的祖屋,周家少奶奶接连生下三个女孩。阴暗狭小的铜作坊,被水灵水灵的姐妹映得亮堂堂。可是,她的丈夫周锦昌叹息:“都不是儿子。”我这位太公就这样带着“无后”的遗憾早早地离开世间。从此,周家的寡妇不得不抛头露面,到马巷去站柜台。

马巷一带的男人,发觉年轻寡妇长得秀丽白净,丹青旗袍裹着袅娜的腰身,早就听说她那双巧手,更何况,周家的店铺经营多年,积累了殷实的家财。媒人们来了,又走了。纤瘦的寡妇每次都从贝齿间挤出一个轻蔑的“不”字。邻里看看三个年幼的女孩儿,以及她刚刚抱养的小儿子,轻叹一声。轻薄子弟们却不甘心,常常走近柜台,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女掌柜说话,胆子大的调笑,骚扰。

有一次,混混儿来得多,喝醉的那个居然伸手拉扯周寡妇。这回她不再哑忍,吩咐伙计搬来五块厚厚的地砖,摆在长凳上。混混们哪个不身强力壮,会点拳脚?围拢着长凳,笑翻了天:“乖乖隆地东,不得了,妹妹要谋杀情哥哥……”太婆在长凳一端站定,双目如电扫过全场。顿时鸦雀无声。只见她缓缓抬起右手,阔大的马蹄袖口上,银绞丝镯子“叮”地轻响一下,白嫩纤细的手指握起,高扬。混混们来不及看清拳头落下,只听到砖头碎裂。只一瞬,雪白的手缩进袖内。纤弱的女人颔首对身边的伙计示意,转身走进内厅。伙计得意扬扬地大叫:“妈的你们看清楚,谁还敢捣乱!”

他稍稍蹲下,往砖块上吹一口气,灰土飞散,混混们要拿起砖块来看,却都已粉碎。他们立刻屁滚尿流地逃开,从此不敢再来。

在接近熔化的沥青路上,我边走边和儿子说的,就是这样的故事。徒劳地寻觅,甘熙故居毕竟是当地闻名的大宅院,政府手下留情,让文化部门来一番整修,重新粉刷过的青砖小瓦马头墙,在周围废墟的映衬下,格外孤傲。我踩着破砖烂瓦,费力地辨认各种路牌。

“马巷在哪里?”我走到最近的大板巷,问一家棋牌室的女主人,她热情地指点:“马巷原来靠在甘熙故居后门,早拆掉啦,本来你还可以看看小道,可是,前两年甘熙故居的后面新建的楼房,被有钱人扩建成‘私人会所’,马巷给并进去,完全消失啦。”

“私人会所”在对街,是高层仿古建筑,财大气粗地要和甘熙故居争高低。隔着钢化玻璃做的大门,瞅得见新漆的胡桃木色回廊,近于妖冶的改良式花格窗,过分豪华的大理石地板,一幅精心装裱的彩色云锦挂在大厅正中的墙壁。可以想象,花巨额入会费取得特权的会员们,在这天气,一边享受进口空调一边喝龙井茶和鸡尾酒。

母子站在棋牌室门口,一任骄阳烘烤,好心的女主人劝我们进来喝杯冰水。我没有答应,因为陷在追忆中。

太婆终其一生,只有那一次露过一手。那威风,叫街坊津津乐道好多年,不过太婆不当回事,每次被问起,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实在给逼急了,她会答一句:“会武功又怎么样?又不能打家劫舍,踏踏实实靠双手做事赚钱,平平安安带大四个孩子,才是正经。”

每天一早,这位身怀绝技的“女侠”,下店铺的门板,打扫前后,卖货,算账,进货,和客人谈笑,打烊后还编织刺绣,里里外外地忙。有时,天大亮了,太婆从远处背一大包五彩丝线、绒线,回到马巷。从前马巷的石子路,一定记得她那双匆忙的“文明”脚。

周家店铺在太婆的操持下,风生水起。太婆又收了几个伙计,其中一个叫小赵,才10岁,机灵活泛,深得太婆钟爱,着意教他认字、算账。太婆常说:“若不是小赵父母双全,我会收他当养子。”

那些年头,太婆掌管的小小天地成了这一带最迷人的所在。到了黄昏,小赵带领众伙计上好门板。阳光斜斜透入,石子路有如镀上一层金箔。各家墙头,青罗薜荔探头探脑,随风招摇。太婆编织的围巾和绣成的被面晾在晒衣竿下,于是,黛青色天空下,多了缕缕玫瑰红,丝丝深紫,团团橘红。院子里,大红茶花、茉莉、栀子花、紫罗兰,知趣地逢迎,一起开了。穿一袭素净月白竹布衫的太婆,抱起儿子,领着三个打扮清爽的小女儿,说说笑笑地走在花锦团簇的马巷,回到铜作坊去。年复一年,日子行云流水。太婆的背脊慢慢弯下去,儿子长成精壮少年,三个女儿也成了如花似玉的小姐。

周家大小姐,我的大姨婆,18岁时成了马巷第一位女状元,考取中央大学,在街坊的啧啧赞叹声中离开。太婆喃喃祝福:“读好书,就嫁个好人家吧!”守寡多年的她,深知婚姻是女人的唯一依托。往后,马巷临街的甘熙大院里,幽清的笛声,随风声送到我的外婆——周家二小姐耳畔。16岁的外婆迷恋不已,决心学唱戏。当时,著名的黄梅戏表演家严凤英也住甘熙大院。结局是可以预见的,太婆的当头一吼打破外婆浪漫的梦幻:“当戏子?你疯了?将来做阔佬的小老婆吗?”已上中学的外婆分辩:“戏曲是艺术!”“你要做戏子就别认我这个娘!”

不久,不安分的外婆,认识马巷一家书店的少店东。他和外婆一起,趁夜色正浓贴过几次标语之后,他向外婆亮出“共产党”的身份,并答应做外婆的入党介绍人。太婆听说这一传闻,却出乎意料的平静,只对外婆说:“我们基督教徒不入任何政党。”随即,外婆被送到上海亲戚家,去教会女中读书。在亲戚的安排下,外婆结识了在外滩海关做事的外公,才三个月,就被太婆连哄带劝地推上花轿。

三小姐自幼体弱多病,太婆忙店铺之余,跑医生,抓药,煎药,照料。

三小姐到13岁时病渐渐好转,太婆刚松一口气,女儿却提出:“我也要去上海学医。”太婆正在花格窗前刺绣,一声不吭,似乎没听见。三小姐以为太婆不同意,气鼓鼓地发牢骚:“大姐二姐都可以走,我为啥不行?”太婆停下刺绣,远望着铜作坊高高低低的屋檐:“我累了大半生都留不住你们?”三小姐眼睛红起来。太婆拿出用手帕包裹好的一叠银元:“早帮你准备了,就这点家底,学一技傍身,再嫁个好人家吧。”我的三姨婆大声回答:“我才不嫁人呢!妈妈你嫁了人日子好过啊?大姐嫁给京城世家子弟,老公吃喝嫖赌,二姐刚嫁过去没几年,儿子女儿生了一大堆,成天伺候公婆忙厨房洗尿布,把戏曲忘光,成了老妈子。”

太婆伤感地低声自语:“我怕是老了。”

太婆和她的儿子日子依旧。每天,太阳收尽余晖时,母子总并肩走在马巷的石子路上,太婆似乎要老死在这里。直到那一天,这座城市发生了最悲惨的大屠杀,太婆的命运才彻底转向。

那时,周边农村枪炮声不断,血流成河。太婆一手带大的店铺伙计小赵,回村里探望父母,遇上鬼子屠村,全家没有一个活口,小赵也下落不明。

太婆急坏了,哪里都不去,整天坐在店铺里等小赵的消息。此时此刻,三个女儿已带着外孙们逃往四川。她们担忧亲娘的安危,火急火燎地托人递书,请求母亲和弟弟立刻动身去四川。

太婆倔强地守住铺子,不肯离开。城外炮火连天,老迈的她,连夜磨好三副飞镖,藏在袖口,每天关紧店门,躲在里面。她的养子正在读中学,深知母亲纵会传说中的“千里外取人首级”,也不是坦克、大炮、火焰喷射器的对手,三支飞镖能抵挡多少敌人?他跪着求她离去,她不答应,他就背起熟睡的她,逃离马巷。

待她醒来,已经躺在逃往四川的木船上。马巷早已丢在身后。流血的悲情城市里,30万人丧命,扬子江流动的不是水,而是中国人的血。太婆绝望地爬到船头,望着火光冲天的金陵,失声痛哭!

八年抗战,四川也非安全地,一家人虽然团聚,但架不住战乱频发,重庆大轰炸中,四处是炸断的四肢。太婆趁儿女们不注意,不顾日本人埋下的水雷已经遍布长江,独自雇舟下江而去。

战乱后的马巷,残破不堪,甘熙大院空空荡荡,街头巷尾只有零星的居民。冰凉的石子路,一寸寸硌她的脚,墨绿苔藓爬在马头墙上,花格窗结着蜘蛛网。然而,周家铺子居然正常营业,只是换了店东。店东不是别人,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小赵!只有小赵才知道房契藏在哪里,只有小赵才有店铺的钥匙。

太婆佝偻着身子,凝望店铺良久,小赵回过头看见她,大吃一惊。太婆饱含热泪,深深看了小赵一眼,小赵脸上略现尴尬,却又蛮横地站在店铺柜台后,不挪一寸。太婆转身,离去的刹那,三支飞镖从袖口滑出,“叮当当”落在石子路上,细看已锈迹斑斑。匆匆赶来的舅公,大喊:“妈妈!”上前扶住她,她一串浊泪落在衣襟上,这是她一生中最后一次哭泣。

从此,太婆没有再踏进马巷一步,不久病逝于铜作坊。我断断续续地对儿子说着,儿子半懂不懂。我不在乎,他不听没关系,我自己,最需要听。

太阳西斜,甘熙大院传来袅袅的丝竹细音,听说政府正重建甘家戏班。马巷已经消失,隔壁的铜作坊也不见,在原地盖起的“铜坊苑”新村,连“山寨版”也不算。附近倒是有一座古色古香的饭店,名唤“周家大院”,我并没有去问,那是不是小赵的后人开的。

黄昏,我没心思再去秦淮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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