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很同情现在的80后,过年回家还要被催婚,这是我年轻的时候不曾有过的事情。独生子女政策造成了两代人的焦虑和痛苦:焦虑痛苦的50后父母,痛苦焦虑的80后子女。过去30年中国变化太大了,这两代人的代沟不是30年,是100年!
1.你被亲情绑架了
问: 我小时候一直跟爷爷奶奶长大,因为家中无房,五岁时多了个弟弟父母无力照顾。父母住的不远,但不住一起总还是疏远了些。大学起叔叔负担我几乎所有学费生活费。因为家里一直租房,所以读了大学以后寒暑假回家都住姑姑家,直到现在工作了回家也都住姑姑家。读大学到现在在外面十年了,父母给我打过的电话可能有五个,而且2008年我就给父亲和弟弟都买了手机。父母不是不疼我,但是,太少了。
今年十月父母买房,我把工作两年的积蓄拿出大半。十一月爷爷生病,我回家探望,母亲却连房间都没收拾就让我直接睡父亲房间(父母一直分房睡,而当天父亲晚上在医院),而房间的被子都没叠也没换过床单被罩。我知道父母不是讲究的人,但我好歹回来一趟,房子我也出了四分之一的钱,也算对家里有点贡献,为什么父母不能对我回家表示一点高兴呢?而后父亲几个兄妹商量每人出5000元缴纳爷爷的手术费,因为父母刚买了房没有钱,我又给家里汇了4000,而昨天姑姑说父亲只给了3000出来。要知道我给家里汇款时帐户上只有5000多了,如果他本来就打算只给爷爷3000,那为何我汇款的时候不说呢?我的压力也很大呀,我在深圳看着卡上那剩下的1000多块钱不是不慌的。
我还有个弟弟,22岁还天天赋闲在家,母亲甚至说以后就把弟弟交给我了云云,我当时就说不,赡养父母是义务,但我并不认为弟弟也在义务之内,但以后真的有什么事,我也不能不管啊。
现在觉得心里压力挺大的,一方面我认为应该照顾家庭,但另一方面我又觉得父母并非真爱我,心有不甘。我愿意尽力照顾父母弟弟,但我希望他们也能够尽力照顾我。马上过年了,今年回家,你说我是住姑姑家还是自己家呢?我是不是太敏感了,要得太多了呢?以后家里再有什么事,我是帮呢还是不帮呢?
答: 你被亲情绑架了,因为你小时候没有得到父母的爱,现在你希望用你对他们的帮助来换回他们的爱和对你的重视,然而他们没有一点感恩的表示,你非常失望。你曾经缺失的父母之爱,不是今天你给他们点钱,就可以换回来的,不要把自己变成家人的人肉提款机。
帮谁?第一个要帮的是你自己啊,你并不富裕,换句话说经济上还很紧张。你28岁?单身?你需要在心里建设自己的家,一个人的家,姑姑家,父母家,都不是你的家了。你回去住谁家都行,但是要记住那不是你的家!不要以为你出了1/4的钱,那就是你的家了。
管好自己的钱,不要因为照顾家人把自己毁灭。我不得不非常残酷地说,你的父母并非真心爱你,你只是他们的一个工具。他们重男轻女,放在旧社会,他们会逼你嫁给有钱的老头,换回钱给你弟弟娶老婆,这就是中国农民的典型思维方式,而且他们还会认为这样做没什么不对的,所以他们会容忍你弟弟22岁了还闲在家里。你妈还说要把你弟弟交给你,好像他是六岁或者是精神病人,弟弟以后会有什么事?会有很多很多事, 没工作要花钱,要讨老婆,要买房,要养孩子,孩子要上学……你是打算都管吗?对了,你家好像有这个传统,你叔叔和姑姑都代替你的父亲负担了你很多事情。你父亲是他们兄弟姐妹中最没用的那个吗?
你需要划出一条清楚的心理界限,跟你父母弟弟。明白什么是你的责任,什么不是。想到了女大学生杨元元的自杀,不就是被亲情绑架走上死路吗?柏杨的《丑陋的中国人》形容中国人生活在一个大酱缸里,谁离了谁都不能活。父母从小控制孩子,牺牲自己全部奉献给子女;等老了,又要依赖子女活着,特别是精神上;子女年轻时被父母干涉工作婚姻,等中年了,干涉父母黄昏恋。家里最懒惰的那个子女,总能得到最多的宽容最多的馈赠;家里最勤奋能干的那个,总是被剥削……一旦哪个子女做上官了,那可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就是我们古老文化里害死人的东西。在这个系统里,谁也离不开谁,互相折磨。多年媳妇熬成婆,自己被折磨了,一旦掌权就去折磨下一代。
人们常常专注在要有爱心、避免自私自利,却忘记自己的有限和界限。“我要怎么回答那些需要我爱心、精力、金钱帮助的人呢?”“我可以在设限后仍是个有爱心的人吗?”
界限是什么?在我们的生活当中,任何有关责任与主权的困惑与混淆都是一种界限问题。想要有一个平衡健全的生活,明确的界限是很重要的,它是个人产权的分界线。我们必须懂得什么是我们的责任,什么不是我们的责任;我们必须有智能去分辨,什么是我们应该做的,什么是不应该的。那些硬要把别人的工作都一肩承担的人,迟早要累死,给自己带来毁灭性的结果,同时,他们也会纵容那些不负责任的人成为寄生虫。
界限建立在三岁的小孩身上最为明显,他们应该很熟练地做好以下几件事:
第一,可以和他人感情很亲密,却仍拥有“自我感+跟人分开”的自由。
第二,可以适当对他人说NO,却不怕因此失去对方的爱。
第三,可以接受别人适度的拒绝,却不会因此在感情上畏缩起来。
看到这些,有的人会惊呼“三岁小孩就必须会这些?30岁的人都未必会啊!”是的,这些事是不容易做的,但是确实是从幼儿期就发展出来的。今天很多界限不清痛苦万分的成年人无疑是小时候没有发展好这一重要功能。
建立心理界限让我们正视每一个人都是能力有限,不可能无休止无节制地帮助他人。我学心理咨询上的第一课就是,知道咨询师和求助者的界限在哪里,不能把自己当上帝或观音菩萨。曾经有求助者要求我提供手机号24小时都能找到我,我坚定地拒绝了,不管她给我多少钱,否则我的生活就毁了。碰上超出我专业能力的案例,我会转介给合适的咨询师;对心情不好需要找我倾吐的朋友,我会先看下自己的时间安排;对我无力解决的问题,我会坦然地说“抱歉,我帮不了你”。
用亲情来“绑架”家庭成员的人,其本质是不想为自己的生活负责任的人。他们的专长是以“亲情”之名让你产生强烈的愧疚感,用“愧疚”来控制你,剥削你,为所欲为。明星蔡少芬就长期替母亲还赌债,什么片都接,甚至损害了自己的形象。直到后来她忍无可忍,宣布再也不替母亲还债了。被亲情“绑架”的明星还有一长串,张柏芝、张学友、“小甜甜”布兰尼、詹妮弗·安妮斯顿……他们最后都觉醒过来,不再承担他们本不该承担的责任,让他们的家人学会对自己的生活负责。最近网络上有好事者爆张艺谋的兄弟摆地摊度日,指责他对家人不尽责。有趣的是,奥巴马的弟弟在深圳赤手空拳打拼,美国人不会认为总统对家人不好。
想要摆脱亲情的绑架,需要克服两道心理上的坎儿:一是不要害怕当“坏人”。我们每个人都希望当个好人,特别在家庭中,最怕背负“不孝”、“不好”的名声。亲人也会做坏事错事,我们必须挺直腰杆说NO。二是不要害怕与家人意见不一,失去他们的爱。生在同一个家庭不等于价值观是相同的,特别是中国处在剧烈变革的时代,两代人之间的价值观天差地别,兄弟姐妹之间也可能不是一路人。我们不能强求对方完全顺从我们的价值观,只有彼此尊重,然后各过各的。人与人之间良好的关系,必须建立在彼此可以自由地拒绝对方,坦然面对冲突这个基础上。
2.为人儿女当自强
江苏卫视以前有一档节目《幸福晚点名》,目标观众是80后和90后。我去当过嘉宾,候场时观看前面一档节目的录制,话题是80后和90后子女和50后父母的分歧。场上有20个年轻人,五位50后父母代表,其中一位是曾宝仪的妈妈,曾志伟的前妻。宝妈非常强势,对年轻人这也看不惯那也看不惯,穿低腰牛仔裤都不入她的眼。她说以前的父母很威严,现在的父母很卑微。她现在跟小女儿住,按照她的话说“不得不宽容子女”,说到女儿反锁房门她很愤怒,因为家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她认为女儿锁门就是防她。我心里暗想,做她的女儿真的好辛苦。说到跟曾宝仪的关系,她是一万个担心,而曾志伟是女儿做什么都好都可以。虽然曾宝仪是跟着妈妈的,但是我相信她一定超喜欢这样的父亲。当然,宝妈也认清了形势,觉悟到她应该也只能放手让女儿们自己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