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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妖灵附婴

东州本土有四大门派,星月剑派就是其中之一。另外三大门派,就是此时此刻站在星月剑派演武场中的救兵。寒山潜龙宗、伽蓝寺、巨鲸帮,这三个门派自百年前就已经与星月剑派并称东州四大名门。只是在梵音山这等天下名门眼中,偏安一隅的东州四门,可能只是穷乡僻壤未开化的小门小户。

南宫箫性子高傲,骨子里透着天生的傲慢,可这并不代表他是一个不问缘由就会恣意妄为的二世祖。相反,出发之前南宫箫对于东州地界的情况也是颇做了一番功课的。毕竟,身为梵音山第一顺位的家主继承人,要坐实这个身份,还是需要不断积累功绩。这功绩,可以是培植优秀门人,光大门楣,也可以是扩张势力,收服外部势力。可是今日,南宫箫既不想在东州培育门人,也不想收服本土势力,他要的,就是出了心中这口恶气!

东洲本土三大门派之一的寒山潜龙宗虽然号称大门派,它的大也能说是名头大,其实寒山潜龙宗上下人等一共四十九人。而且老掌门逍遥山人一向闲云野鹤,常年云游四海,寒山潜龙宗的实际当家就是首席大弟子杜有龙。

当下,杜有龙上前一步,拱手道:“南宫家的贵人,想必就是眼前这位少侠。”

南宫箫并不理会,冷哼一声:“哼!今日是我南宫箫要处理家务事,看谁能拦我?”

“阿弥陀佛。”忽然,站在后面的伽蓝寺主持宝树和尚高呼了一声法号,面带微笑上前道:“贫僧法号宝树,施主还否记得贫僧?”

南宫箫手中天命珠转动不息,幽幽的散发着七彩光芒。他上下打量一番,见这和尚五十来岁年纪,身形伟岸,身手矫健,五官颇为英挺,想必年轻时也是个玉树临风的英俊男子,只是想不起何时曾见过这和尚。想起梵音山世代与佛门交好,南宫家也是极崇尚佛法的,那星海梵音也与佛门诸多修炼法门同宗同源,南宫家族历代剃发为僧,出家修行的也未曾没有先例。何况这个伽蓝寺乃是佛门众多寺院里排的上号的,伽蓝寺名号在梵音山也有多次耳闻,有这个和尚出面,今日只怕是棘手了。所以就算南宫箫对杜有龙不敬,也不敢对这个和尚过分不恭敬。

“我未曾见过你。”南宫箫冷冷的,只是回答一句便不作声。

“施主出生那年,贫僧云游至梵音山,有幸得见施主。”宝树和尚低眉顺眼,面色平和,“贫僧还记得,那是正值中秋,满月高悬。”

“哟呵!那可真是太有缘了,说起来,我也是连续参加了三届仙剑大会,与梵音山也是有渊源的,当浮一大白!”独眼大刀的张凉将手中大砍刀卸下,叮的一声插入地面有三寸,大砍刀就立在了地面上。

南宫箫露出鄙夷的神情,说道:“我梵音山历来好客,不管是佛门中人,还是蝇营狗苟之辈,在我梵音山总能讨得饮食住宿。”说罢,还看了一眼张凉。这话就是在讽刺张凉是蝇营狗苟之辈了,巨鲸帮历来扎根市井,传道修炼的同时,还经营着规模颇大的海运生意,这几十年来生意倒是越做越大,传道修炼倒成了副业,所以巨鲸帮在东土大陆地位尴尬,商人控诉他们以武力手段不当竞争,而江湖上排斥他们三心二意。

张凉老脸一红,他身为这一代的巨鲸帮帮主,许多年来逐渐将大把的精力投入到海运生意上,自知巨鲸帮不受江湖中人待见,所以这两年处处寻找存在感。今日星月剑派的事就是施展拳脚的绝佳时机,让巨鲸帮重振行侠仗义的威名。

张凉急于寻找存在感,此时受到羞辱,即使多年经商,早已不是名节重于泰山的纯粹修炼者,张凉还是借机发飙:“你的意思,我就是那个蝇营狗苟之辈了?!”

南宫箫冷笑道:“我何曾指名道姓了?是你迫不及待,要把这帽子往头上扣!”

“嘭!”南宫箫话音刚落,张凉竟然已经拖着大砍刀闪现在他身前,大刀经过急剧的加速减速,兀自发出嗡嗡的震动声。张凉是个竹竿一样瘦长的身材,身形极高,足足高了南宫箫一个脑袋,而大砍刀已经架在了南宫箫的肩膀上。巨鲸帮历来崇尚实打实的身体极限的修炼,不注重招式华丽的心法修炼,又常年行走海外,护送商船,要与大洋上密密麻麻的海盗交手,所以巨鲸帮的功夫极端实用,快、狠、准,招招要命。

南宫箫霎时间感觉全身发凉,这等手法,何其诡异?

此时张凉也并未完全占据了上风,因为南宫箫右腿提起,膝盖顶住自己的裆部,方才大刀蓦然收住,自己的裆下也是一阵疾风。这力道,要是打在实处,那后果。。不敢想象啊。。

两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在周围人看来这只是一瞬间,但是只有交手双方明白这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霎时间收住千钧攻势,两个人的外家功夫都已经是当世一流。铁鹰心里快速反应,刚才众人不明就里,在场的只怕看清两人交手的只有寥寥数人,包括杜有龙,宝树和尚,或者还有奄奄一息的陆飞蓬。

“刷刷刷。”南宫箫身后的侍卫纷纷拔出佩剑,涌上前来。对面的四大门派武者也一拥而上,一副要打群架的气势。

“都退下!”南宫箫大喝一声,随即收回右腿,张凉见状也见好就收,收回了大砍刀。

铁鹰伸出双臂,挡在侍卫们前面顶住,以免大的冲突发生。

演武场上的气氛瞬间更加紧张,南宫箫心里盘算着,就算自己干的过陆飞蓬,这个张凉也是个只会蛮力不修炼法门的,可是那个笑面和尚还不知深浅,寒山潜龙宗的功法善用土石,今天占了地利,还不知能有多大威力,眼见对方还占了人和。只有拖延时间,等待姑姑到来。可是姑姑来了,这仇绝对报不了。

“也罢,看来今日有你们来做救兵,陆飞蓬的小命我也是难以取走。”南宫箫拍拍膝盖,昂然道,“陆飞蓬今日不死,来日方长。我小妹留下的唯一骨血,万万不能留在这里,要随我一同回梵音山!”

“不可能。”听闻南宫箫要带走婴儿,陆飞蓬振作身形,直挺挺的站立起来,大声说道:“就算我死,也不可能叫你带走我和苼儿的骨肉。”

“阿弥陀佛,陆夫人死于非命,实为莫大的遗憾,这婴儿诞生方才一日,难道就要受骨肉分离之苦?还请施主大发慈悲,阿弥陀佛。”宝树和尚此时也躬身合十,声音洪亮地说道。

南宫箫冷笑道:“我杀陆飞蓬,你们拦着。我要带走我外甥,你们也拦着。莫不是我那小妹就算白死了么?”

“苼儿的死,我的过错。待我将乘风吾儿抚养成人,我便只身前往梵音山请罪,那时就算要我自裁于南宫家门前,我也心甘情愿。只是,不要剥夺我的孩儿了。”陆飞蓬语气微弱,失去了一派掌门从容大度的自信。

“呵!好一个心甘情愿!你倒要问问我那小妹,是不是心甘情愿死在你手里?”南宫箫仰面朝天,只是冷笑。小妹的死在他的心里造成了极大地悲伤,从看过陆飞蓬的手信开始,他的心脏就一直不停地狂跳。自幼高傲的南宫箫,只有小妹才是他内心柔软的芳草地。南宫箫自六岁起便不曾流过一滴眼泪,方才提起小妹遗留的婴儿,心里不禁波涛汹涌,此时只怕也忍不住了。

南宫箫仰面片刻,低下头来,眼角明显有些湿润了。此时陆飞蓬不顾众人阻拦,从后方走上前来,面对着南宫箫,这个悲伤地男人,贵为一派掌门,在东土大陆声名鹊起风头无两的星月剑派掌门,双膝落地,跪在了南宫箫的面前。

“不必等孩子成人,你现在就可以死!”南宫箫无情地说出这句话,眼睛里没有一点点的怜悯。

陆飞蓬看着南宫箫的眼睛,这个从四年前就与他结下梁子的梵音山青云院首座,曾经的对手,后来的大舅子,如今彻底成了仇人。陆飞蓬心内五味杂陈,缓缓地伸出了双手。

“我陆飞蓬自幼接受家父严厉教导,修炼二十多年一日不曾荒废。家父死后,飞蓬不敢有一日懈怠,唯恐星月剑派式微,自己成为罪人。与苼儿相识后,更是不敢有一时一刻的怠慢。是我的疏忽,犯下弥天大错。若不是我与苼儿的骨肉尚在,我已不容自己苟延残喘。今日南宫家不容我,要带走吾儿,无异于取我性命。”陆飞蓬说着,眼角有泪划过,顺着鬓角长发滴落。

陆飞蓬这是在求饶。抛却家务事里的关系,这是一派掌门当众下跪,向梵音山七院之一的首座求饶。这要是传扬开去,不仅仅是星月剑派门风丧尽,就连整个东州都会抬不起头。

后面的杜有龙,张凉二人已经面色不愉,唯有宝树和尚低眉顺眼不动声色,星月七子剑各个手按长剑,跃跃欲试,要不是林惊雷当头压着,只怕早就冲上前去一逞匹夫之勇了。

南宫箫并未回应,只是死死的盯着陆飞蓬的眼睛,气氛空前的凝重。

此时在演武场的某处角落,两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儿躲在杂物后面观察着场中动静,这两人就是逃离后又折返回来的大乙小乙。

大乙小乙当时受了柳医士的嘱托,自愿过继后就逃亡东州城去,途中实在不忍离别之痛,大乙是个有决断的,当时就决定折返想要寻个时机救出柳医士。返回之时,正好三大门派从天而降,一时间场内人多,所以无人发现这两个老鼠般鬼祟的小医士。

“哥,你快看,是师父!”小乙欢喜的拉着大乙的袖子,压低声音叫道。

大乙急忙做一个噤声的手势,往小乙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柳医士从演武场另一侧门洞处走出,径直向南宫箫那一边走去。

“见过首座大人。”柳医士面色惨白,冷汗涔涔,向南宫箫行了一大礼。

“柳一条,你好大胆!出了这么大事,居然姗姗来迟!梵音山养你这医士是吃白饭的吗?”一向一言不发的铁鹰忽然冲出来,一把抓起柳一条,像老鹰捉小鸡一样轻巧。铁鹰内心是欣赏陆飞蓬的,他知道陆飞蓬罪不至死,柳医士身为梵音山派出来照料南宫苼的首席医士,是做替罪羊的最佳人选。南宫箫正在犹豫要不要动手杀了陆飞蓬,此时要救陆飞蓬,只有拿柳医士开刀了。

死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就能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铁鹰这么想着,右手死死抓着柳医士的脖子,随之准备捏死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大乙小乙眼睛都要跳出眼眶,大乙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另一只手紧紧捂住小乙的嘴巴,两个人无声地嚎啕大哭,泪水喷涌,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敬爱的师父,在那个冷血的铁鹰手里,随时会一命呜呼,而且是最没有尊严的,被人一手捏碎脖子,身首异处。来自老家的说法,身首异处的人,死后不能投胎,不能再世为人只能够做永世的孤魂野鬼。

张凉混迹商场,一下子就明白了那个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的黑脸保镖为何不经南宫箫的指示就暴起伤人,想通关节后马上大声嚷嚷道:“对咯!梵音山派过来的医士,医术高明,心细如针。怎么偏偏会百密一疏让毒物害了苼小姐?莫不是南宫家结了什么仇家,收买了医士,也未可知啊!”

南宫箫不再去看陆飞蓬,抬手就往柳医士脸上重重打了一巴掌,算是发泄了一直无处发泄的怒气。

这一巴掌打得柳医士半边脸淤青一块,鼻梁都歪了,鼻孔中嘴巴里直流鲜血,这个脑袋嗡嗡作响,差点昏厥过去。铁鹰撒手,柳医士烂泥一样瘫软在地,勉强能让身体坐立起来。

“首.首座大人明鉴,当时午夜时分,小人不在苼小姐房中,不晓得陆掌门用的是深海龙骨香,香中恰恰附着了万中无一的妖灵邪祟,以至于害了苼小姐性命..苼小姐遗留的婴儿..。婴儿也是..”柳医士欲言又止,一副惊恐神情。

“婴儿如何?”南宫箫和陆飞蓬异口同声的问道。

“这个婴儿之所以能够存活..只怕是妖灵附体,小人不敢隐瞒,婴儿体内似乎有上古妖灵寄居,诞生之时婴儿魂魄未全,要领就已经入主躯体,魂魄形成后恐怕和妖灵已经合二为一,若让婴儿存世,那便是引上古妖灵现身当世..”柳医士战战兢兢地说出这番话,在场的所有人已经纷纷吃了一惊,大家都是修炼多年,何曾没有听过上古的人魔大战,那些遗落的上古妖灵不时为祸人间,至今不曾断绝,如果后院中那个婴儿真是妖灵附体,那便是绝对不能留的了。

“怎么会这样?”陆飞蓬捧着脑袋,神经质的自言自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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