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家在路边简单吃完早点,一个个显得精神抖擞,吴总提出一个惊人的建议:到长江源头看冰川去。
这已经成为了活在当下的具体行动了,一帮陌生人在一起,经过几天的相处,自然选出吴总成为了精神领袖。成功者是有原因的。
大家情绪高涨,在车里不断议论着关于长江源头的种种猜想。
白衣女士问博士:“你见过冰川吗?”
博士说:“没有!不过我知道冰川是怎么形成的。”
“那你说说冰川是怎么形成的吧!”白衣女士兴致高昂地问道。一车人也别无他事,都开始听冰川科普知识。
“冰川是水的一种存在形式,是雪经过一系列变化转变而来的。”博士煞有介事地说。
“呸,什么呀,这个我也知道!”白衣女士笑道,众人也都跟着笑起来。
博士完全不受打击,接着说:“要形成冰川首先要有一定数量的固态降水,其中包括雪、雾、冰雹。没有足够的固态降水作‘原料’,就等于‘无米之炊’,根本形不成冰川。
雪花一落到地上就会发生变化,随着外界条件和时间的变化,雪花会变成完全丧失晶体特征的圆球状雪,称之为粒雪,这种雪就是冰川的‘原料’。”博士说到这里,众人觉得有点科普味道了,大家谁也不说话,一边欣赏沿途风景,一边听着。博士总是有一种知识就是力量的魅力。
“积雪变成粒雪后,随着时间的推移,粒雪的硬度和它们之间的紧密度不断增加,大大小小的粒雪相互挤压,紧密地镶嵌在一起,其间的孔隙不断缩小,以致消失,雪层的亮度和透明度逐渐减弱,一些空气也被封闭在里面,这样就形成了冰川冰。冰川冰最初形成时是乳白色的,经过漫长的岁月,冰川冰变得更加致密坚硬,里面的气泡也逐渐减少,慢慢地变成晶莹透彻,带有蓝色的水晶一样的老冰川冰。”
正在博士有条不紊地用嘴形成冰川时,尹川看见路边一个牌子,上面写着“雁石坪”,而且也有一些食宿店。
吴总将车在牌子旁边停了下来,说:“进入长江源最后的食品补充地点,看我们需要买些什么。”
众人下了车,冲进路边的小卖部,买来一些干粮和饮用水。商店里还有军用大衣,大家买了两件。
离开雁石坪向唐古拉山口行车30分钟,见到了一座白塔,路边有一个标识标明青藏线3259公里。在白塔处左拐,然后行过一道小桥,看见一个木牌上面写着“去长江源”,众人沿着箭头所指方向,怀着好奇进入去长江源的道路。
实际上并没有清晰的道路,由于气候的多变,进入长江源的道路缥缈不定,大家不觉有些紧张起来,谁也不说话了。
巍峨的唐古拉山在不远处横亘着。唐古拉山位于青藏高原东部腹地,东西延绵500多公里,主峰为6621米高的各拉丹冬,四周有海拔超过6000米的雪峰21座,聚集了现代冰川100余条,那里是一片冰清玉洁的冰雪世界。
大家要去的岗加曲巴冰川,在各拉丹冬北部。岗加曲巴冰川的融水构成尕日曲河流,它再和支流构成长江南源当曲。当曲水与沱沱河水汇聚,形成通天河。
进入长江源区不久,地上的植被是高寒草甸,吉普车沿简易公里行进。大约行驶了6公里,路开始沿着一条河延伸。车上的人都无语张望。吉普车再往前行驶了13公里,突然一阵下跌,深深陷入沼泽中。
大家马上意识到麻烦来临,赶紧都下了车。偌大一辆吉普车,大家不知道怎么推车,一点办法也没有。吴总下来看了看轮胎落陷的情况,拉着脸,这是吴总从未有过的表情。
吴总从车上取下行军铁锹交给尹川,说:“我一边开,你们一边轮流挖土。”
吴总上了车后,左右调整了一下安全带和座位,空档踩了几下油门,做好发动准备。吉普车如同被逗恼的怪兽在那里咆哮。
尹川拿起铁锹往左前轮里不断填充夹杂砂石的泥土,等将车轮前的空洞填满,尹川向吴总做OK发动的手势,吴总接到指示立刻起动车,吉普轮胎像一个转扬机,很快将所有填充的泥石抛到后面,车在原地越陷越深。
在高原里所有人的体力要打五折。填了一会儿土,尹川就气喘吁吁了,博士见状马上轮换。博士高大的身躯在高原地带的劣势显示出来,干了一会儿就轮换了曙猿。就这样,众人不断轮换上阵,周期越来越短。大约这样努力了1个小时,吉普车不但没有从坑里出来,而且四个轮子都陷进去了。
白衣女士披着大衣,没精打采地远远站在旁边,如同秋风里的一只寒鹤。
吴总满面愁容地下了车,叉着腰在一旁皱着眉,重重踢了自己的车轱辘两下。
四望无人,不可能有车来救,大家都被折腾得绝望了。众人像一群玩游戏的孩子将事情弄大发了,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有天空晴朗得无邪。
尹川和博士蹲在地上,尹川拿出烟慢慢抽起来,博士从尹川手里拿过去接着抽。曙猿则抱着胳膊在一边喘气。
吴总围着车转了两圈,提出一个新的方案:先将车轮下面的乱泥都挖出来,然后往里面填石块。
尹川和博士不置可否地看着困在泥土里的怪物。
吴总对曙猿喊到:“来,放段广播给我们听!”
曙猿马上精神抖擞,从口袋里掏出录音笔,将声音放到最大:
“……日本援华的资金实际上以贷款的形式给的,这种贷款一种是政府一种是民间贷款。既然是贷款就要还本付息。原来是256日元兑换一美元。也就是说原来欠日本256日元,实际上1美元就还了。后来日元的升值对日本是有利的,现在1美元兑90.28日元。日本对华援助对日本金融界来说是非常有利的。那么日本为什么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呢。日本实际上提出了中国威胁论,认为如果中国的经济发展,那么中国将会成为亚洲的经济中心。如果中国成为军事强国,那将对日本构成很大威胁。事实上,这种论点是错误的。我们从上世纪中期来看,实际上中国是一直受日本侵略的。而且整个亚洲各国,都受到日本侵略战争的影响。”
广播里播放着一位专家在讲日本对华贷款的问题,吴总举起铁锹说:“来,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在吴总的鼓舞下,大家又开始忙碌起来。当一个人挖汽车轮胎下的淤泥的时候,其他人都在附近的沙砾堆中找尽可能大的石块。大家将石块一小堆一小堆放在四个轮胎周围,白衣女士也参与了劳动中,累得气喘吁吁。尹川多次制止,白衣女士并不领情。
大家有条理地将石块码在轮胎前面,等将四个轮胎底下都码完,大家差不多又在高原上干了一小时的体力活。看冰川是浪漫的,但是面对这样毫无尽头的陷车,所有人心里都黯淡了。
石块码好了,吴总又上了驾驶室,探出头来说:“你们都站到车前侧面来,别在后面,小心被石块崩着。”
众人都跑到了两边很远的地方站着,像看火箭升天一样,神情专注而凝重。这回要是还是没戏,大家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如果玩给玩出绝望来,真有些少不更事的莽撞了。
吴总点着了发动机,先挂倒档,车往后挫了一下。然后吴总挂了前进档,猛轰油门,车像巨人一样吼叫一声,排气管吐出钢蓝色的烟雾。吴总继续轰油,同时猛放离合,吉普车快速往前窜动,轮胎发出嘎嘎怪叫,将垫在轮胎下面的石块像炮弹一样弹射到后面去,同时轮胎发出刺鼻的味道和蓝色的烟雾,车身一点点开始前进,大家不约而同跑上去推车。车却突然被卡住似的,一动不动,大家谁也不松劲,用力往上推。车身突然猛往前一冲,跟撒了欢的小牛一样,一跃出了泥团。大家完全不相信这么简单就出来了,高兴得跳了起来。
上了车后,大家气喘吁吁,但是依然抑制不住兴奋,振奋精神,抓紧向岗加曲巴冰川进发。
开了大约10公里,翻过一座山梁,众人见到了各拉丹冬雪峰远远等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