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雪还是没有反应,浩学只好去了厨房端来两盘小菜,一碗清粥。
“尝一下吧,很甜,我帮你放了糖。”浩学小心的把粥端在手上,粥碗上果真冒着腾腾热气,浩学舀起一口,细细的吹凉,再送到布雪的唇边。“张嘴。”他的眼睛是那样的温柔,动作是那样的娴熟和耐心,布雪恍惚,与浩学在一起的无数个****夜夜过电影一般浮现在脑海。这样一个帅气温柔又极有耐心的男人,他这样的优秀,对自己这样的好,即使再冷的心都会被他暖热,即使再绝望的处境看见他就像是遇到了希望。
可是今天,布雪贪婪的凝视着他的脸,从他额角微微翘起的碎发开始,幽深深邃的眼瞳,高挺的鼻梁,再到削尖的下巴,轮廓分明唇角的那一抹淡淡的弧度,尽是写满了深深的宠溺。
手指轻轻抬起,慢慢贴向他的脸颊。
感受到冰凉的小手,浩学心中微微一震,随即将目光迎上她的眼睛,不知为何,从她那如水清澈的眸子里他看到了淡淡的哀伤。“我吃饱了。”她说。
“好,那我们不吃了。”浩学将勺子放在瓷碗中,重新坐回她身边。
“我累了,睡觉吧。”她轻声说。
“好。”温柔的应答。
房间陷入黑暗,甚至连床头的夜灯都拔了下来。
沉沉的睡梦中,始终清晰的敲了十下……
竟然刚刚是晚上十点,布雪在床边看了他好久,直到在他眉间轻轻的印了一个吻……
如果祁浩学知道事情将会发展到那样一个无法控制的局面,如果祁浩学知道只因为自己当时的一时疏忽接连造就了布雪的一次冲动,而那次冲动却偏偏是引入他们进入深渊的无法再回头的导火索,如果祁浩学知道,如果他知道,那么他们永远还犹如一对鸳鸯生活在最美的湖水之畔,而不是像不久之后,他们天各一方,留给彼此的除了那美好的回忆之外还有那无尽的愧疚。
可是……
半夜苏醒,一个转身,却发现身边的床边空空如也,浩学猛然睁开眼睛,这时布雪已经不在了房间,冰凉的床褥,显然是离开挺长时间的,而身这整间屋子里浩学都翻了个遍,都没有布雪的身影。
他跑到楼门外,楼道,楼下的边边角角,他都找了一圈,皆没有布雪的身影。
她去了哪里,是跑在哪个角落里偷偷哭泣了么?
浩学想起了手机,他发疯似的跑回家里,颤抖着播着布雪的电话,当她的电话在床底下嗡鸣的时候,浩学终于颓然坐在床边,他把手机用力的甩向床,任它在床上弹掉地板上,而后他用力捶想一旁的墙,手背被撞的很疼,可是再疼也比不过心疼,布雪的手机还在发着荧色的光,显然布雪没打算拿走它,她不想让自己知道她去了哪里,她这是有预谋的啊!
她去了哪里?这么晚,她一个人又能去了哪里?
布雪……你在哪,浩学极力思考着今天事情的始末,白天她受刺激的昏迷,到晚饭时的苏醒,今天她的内心本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依照她的性子,定然会有一番哭闹,可是,想想昨天晚上布雪的种种迹象,她非但没有吵闹,反而在吃完饭了想要睡一觉……
睡一觉……平时她都是十点之后睡的,就算她今天受了很大的刺激,但也不会这么早就睡,从前她都是要赖在自己怀里,可是昨天她没有,她那样平静的面对着黑夜的来临,仿佛在蓄谋一件他料想不到的逃跑,是逃跑么?
不是,这么多年了,她为什么要逃跑?她的性子浩学非常的了解,这些年的朝夕相处让他清楚的知道,布雪不会走,肯定不会离开他。
可是,如果没跑,那她又去了哪呢?
浩学坐在床边,用手指挤压着太阳穴的位置,神经突突的跳着,浩学只能用这种方式将心中那些不好的念头压下。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他想着突然忆起布雪的那句问话。
“我想让你陪我去东岭山上的鹅篷,我要去救那些鹅。”她说。
浩学突然站起,她不会真的跑去了那个地方,要以一己之力救那些鹅吧!!
心里突然非常的慌乱,他急忙找了床边的钱包,果不其然,里面的钱不见了,浩学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的,心中百分之九十的确定她就是去了那个地方,心下大惊,连忙拾起一件外套,重新在柜子里拿了些前就向门外跑去。
凌晨一点钟的夜,空旷的街道上只留了一排排单调的路灯,布雪,为什么你不等着,不等着我跟你一起想办法,你这是在逼我么,只因为我不会给你一个答复,你就要用这种方式将自己逼入险境?!你真是太愚蠢了!
尽管浩学的脸色发青,但他心中的焦虑丝毫的没有减退,反而随着手腕间手表指针的滴滴答答声越来越强烈,她现在到哪了,到了鹅篷,已经出手了么?
街上没有灯,浩学转身回了自己家门前,去车库里提出早前家里买的摩托车,来不及套上头盔,直接迈上车身,索性里面还有油,也有电,没想到这样的古董淘汰的摩托还有再翻身的一天,是不是当初没将它推入地狱就是为了今天的重见光明?不过这些浩学都没有再细想,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布雪的安危,如果布雪出了什么事情,他该怎么办,如果她被人绑架受到伤害他该怎么办。他用力的甩甩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尽数的抛到脑后。
将车灯打到最亮,把车速调到最高,发动机的轰鸣声在街道上渐远,耳边的风毫不留情的刮拉着他的面,浩学丝毫不再意,一路向东的方向疾驰而去。
东岭山这个地方他知道,这是去姥姥家必然经过的一个山,因为这里地势较高,公路边修成了盘山公路,九曲连环似的,急转弯很大,所以浩学对这个地方印象非常的深刻。
夜色朦胧,马路上只有一辆摩托车在飞快的奔驰。
在路上行了整整四十分钟,浩学才找到了那个山,因为山路实在不好走,浩学将车子停在了半山腰上,刚停下车子就听着山顶上的阵阵嘈杂声,借着月光看去,只见一只只白色的影子哗啦啦的往山下冲来,那是一群从鹅篷里放出的白鹅。
浩学一阵紧张,将摩托车往旁边的山壁上一扔,大步流星的往山上跑去。
刚上了山,远远就看到了大团的火苗从鹅篷上燃起,四五个人向篷子里泼着水,鹅篷外面掀开一个很大的口中,这时还不时有鹅从那破洞处跑出来,沿着来时的路,浩浩荡荡的白鹅身影,一路向下飞奔而去。
浩学用力锤了一下手心,暗暗说道,“布雪啊布雪,这次你闯祸闯的也太大了!”
他飞快的在鹅群中寻找布雪的身影,可是四周都是一片白,浩学看得眼睛都花了,也没找到布雪的影子,正在这时,火势差不多已经灭了,这几个养殖人开始四处的赶鹅,将鹅重新赶到另一个鹅篷里。
他们拿着铁锨,拿着木棍,几人围追这些四下逃散的鹅。
浩学着急,布雪她到底在哪,为什么这么一路上都没有看到她,这场火肯定是出自她之手,这些鹅也肯定是她放的,可是,她在哪,是先领着这些鹅跑了,还是被鹅群冲散了?浩学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山里的人放了狗也在四处赶着鹅,就在他担心之际,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挣扎叫声从鹅篷的方向传来。
这个声音他简直是太熟悉了,那不是布雪还会是谁?!
浩学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见一个穿着半袖外套的光头男人揪扯着她的翅膀,一把把她扔到地上,布雪哪里会随他去,挣扎起来又要往外跑,被那男人又重新拎了起来更重的摔到地上。
浩学心中一急,也顾不得其他,直接从小树林里奔了出去,向浩学的方向去了。
看到他来,布雪显然没想到,在他与那人争斗的空隙,竟然愣在原地在那眼巴巴的瞅着,浩学训了一句,“还不快走!”布雪这才反应过来,张了翅膀撒丫子的往外跑。
养殖场的看看见有人来这里捣乱,又想到这三更半夜的一场莫名大火,心里已有了盘算,心里想着肯定是这小子搞的鬼,怎么好端端的这鹅篷会起火,这鹅篷上怎么会出现一个大洞?
当下招呼了周围的兄弟,都围了过来,这下可把这放火烧碰的人给逮着了,他们可不想这样放了他,因为天色黑暗,浩学并没有看到又多少人围了过来,他只见到刚开始的那个光头,不知道从哪里拎来一个锄头,毫不犹豫的向他招呼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