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阴阴的,路面因前几日下得雪还未化开,开车偶尔打滑,三十里路走了近四十分钟,在乡下,人去世后要在家摆放三天亲朋好友前来吊唁,第四天火葬,第五天出殡进行下葬。程帆的二堂叔是程帆三奶奶的二儿子,53岁上有老下有小,随二堂婶去了,乡下二堂叔家的四合院和街道旁挤满了程家人赵北京和程帆是最后一个到的,车子直接开到二堂叔家门前的街道,赵北京穿着一件黑色的中款羽绒服和一双深色的雪地靴下车后踩着湿湿的地面紧跟着程帆穿过拥挤前来搭话的人群走进四合院,乡下里的吊唁是分男女的,男的只需要鞠个躬,而女的则要哭几声,赵北京来之前一直在担心哭不出来怎么办,毕竟和二堂叔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两年前,那是二堂叔家的二儿子程进结婚时见过,二堂叔家的四合院是北上房,北屋是主屋。赵北京走进北屋看见二堂叔躺在客厅正中间穿着寿衣面容安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睡觉,两侧是穿着孝衣的儿女,左边的是儿子,侄子,侄媳,右边的是儿媳,女儿,和侄女。赵北京眼中的泪像是那滂沱的大雨倾直而下,声音由悲痛到泣不成声许是氛围,赵北京是在程家人的搀扶下走出了北屋,程帆手里夹一支烟站在院中和其他叔叔大爷谈着二堂叔为何这般去世,眼中却没放过北屋那道脆弱的身影以及听在耳中的痛彻心扉!这样的赵北京是程帆从未见过的!
程帆的五婶和一些女眷们拉扯着白布给我们这些小辈们做孝衣孝冒,赵北京把尺寸报过后走到程帆的身边,相携走出四合院,开车回到自己乡下的家,程帆家和二堂叔家一个在西面,一个在东面,村子大了要是走路怕也要二十分钟,赵北京下车后朝着胡同里面就走,程帆一个人拉着行李在后,原先的四合院被程帆盖成了小洋楼,门前有三五个小孩拿着铁锹在雪堆上玩耍家长紧跟着在后深怕跌倒或玩着玩着打起来,赵北京原先在这里和邻居的关系处的都挺好,搬到城里后大家都还不太适应,看见走进胡同里的两人大家惊讶的喊道:“京京回来了,程帆家的回来了!
屋子很干净,厨房里有一股饭香味可见家里是经常住着人的,程帆看着赵北京若有所思,便解释:”我让爸回来住了,山上太冷也没个暖气!”程帆想要尽孝赵北京自然是无意义的只是吐出来的一句话让程帆皱起了眉头:“你爸真是摊上了个好儿子!”
程帆的爸爸程海昌在家排行老二,上面有一个哥哥,下面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不忠不孝之人程帆的妈妈嫁给程帆的爸爸后没过一天好日子,程帆的妈妈给他生了四个女儿,一个儿子,程海昌当时在村子里大小是个名人搞煤矿发家,一辈子就好个喝酒和女人,家花不如野花香几乎每每回来都要臭骂一顿程帆妈妈甚至动手,一个女人倾其一生为他生育了五个孩子如果可以谁想在人老珠黄的年龄里选择离婚,那一年程帆十岁,大女儿刚刚结婚,程帆妈带着剩下的三个女儿另嫁他人对于妻子他是为不忠!离婚后他把程帆丢给了自己年迈的母亲,对于母亲他是为不孝,最后是程帆的叔叔将其抚养成人。
下午五点的时候程帆五婶打来电话说孝衣做好了,要过去吃晚饭然后守孝,饭是由大铁锅熬的小米粥配馒头,先给二堂叔烧了纸才能吃饭,程帆知道赵北京这些年吃药太多把脾胃给伤了,喝小米粥时不能带一点点的米籽,只喝上面缥出来的米汤,便和围着铁锅的大家说:“先让我缥出些米汤来你们在乘!”程帆的辈分在程家不是最大的可地位确是不可撼动的,说出来的话没人敢不听。程海昌在离婚后的第二年就破产了外面的女人还卷走了剩下的钱,程家所有的人以为程海昌一无所有几乎无法翻身时,他做起了厨师虽说日子没有以前风光但也逍遥自在,赵北京嫁给程帆的那一年他有了现在小他二十岁的女人,比他的大女儿大不了几岁,俩人在山上开了一家小面馆,程家有什么红白喜事都是他做饭。听到儿子这么说程海昌便知道这是给儿媳喝的,程海昌其实是不喜欢赵北京的不仅仅是没有给程帆生孩子,更是因为看不惯赵北京的性子,不管作为儿媳还是女人程海昌是比较欣赏那种大大咧咧,敢爱敢说,遇事敢卷着袖子跟人掐架的那种。而赵北京不是,她胆小,有事都不会跟人说,宁愿受些委屈愿意大事化小。程海昌再有不满意他没有立场说只因程帆和赵北京结婚时他人都没有出现,更别说出钱了,结婚时赵北京说:房子车子无所谓,彩礼按规矩来不能少一分!
听到儿子的话程海昌虽有不满又不想惹儿子不快:“不行我给京京单做点!”
程帆听到父亲这么说也不过是说说让话便回:“不用!”
晚上十二点守孝的人哭两声就可以回去睡觉留下两个人守夜就行,乡村里的路灯到十点就熄灭了出了二堂叔家一路黑漆漆只见夜空中有几颗的小星星明亮而闪烁这是在城里看不到的。街道上的地面不平,程帆牵起赵北京的手道:“还是这么的凉,明天我跟山爷说一下晚上你就别守了!”山爷是程家现任的大家长,赵北京不想惹人话柄便说:“不用,我明天里面加个小棉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