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就是宿命。
啪啦啪啦的泪滴滴落,被拉住的小手弯曲半握住大手,佟傲儿保持住凝视的姿势,默无声息地流泪。
如果爱情是场追逐,注定无休止兜转。
他们两个,都是被距离糊弄的失败者。看不见终点,却还锲而不舍。
佟傲儿随身的小包包不断“嗡嗡嗡”地震动,沉溺在心疼里的她好一会才回过神,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在响,已经是凌晨三点多,这个时候根本不会有朋友找她,突然意识到也许是医院的电话,圆润的脸蛋一下煞白,慌忙从包包里翻出手机。
“好,我马上回去!”快速挂了电话,佟傲儿拉起费勒就往外跑。
“傲儿,怎么了?谁的电话!”前一秒还在陪自己落泪的人突然拉起自己就往马路跑,甚至没有说任何的理由,费勒虽然脚步跟随着一起跑动,却也想不到发生了什么事。
“我妈醒了,止痛针时效过去了,疼得不轻,我要马上回去医院!”急匆匆拦下的士,佟傲儿才回过神告诉费勒自己母亲住院的事。
电梯才刚打开,佟傲儿便轻易听到了寂静长廊里回荡的呻吟,深深浅浅,一声连一声,或长或短,不停歇。
母女血肉相连的锥心疼痛刺进心脏,佟傲儿急促奔向病房。
哗啦拉开间隔病床的床帘,佟傲儿看到了值班医生带着个值班护士站在母亲的床头,护士正在拿着细长的针筒兑针水。
“佟小姐,你看,止痛针的功效也大不如前了。你还是尽快决定手术吧!”推了推鼻梁的眼镜,值班医生单手拿着佟傲儿母亲的病历,神色严肃。
“现在是继续下止痛针吗?”紧紧握住母亲的双手,泛红的双眸凝视紧闭双目却不断逸出呻吟的母亲。
“嗯,只能这样了!你尽快做个决定,手术是越快越好!”随手将病历塞回床位插病历的插槽,值班医生双手插进白大褂的衣兜里,迈步离开病房。
看着护士将止痛针注入点滴,再等母亲完全熟睡,没有继续呻吟,佟傲儿才随费勒离开病房,双手环抱在胸前坐在电梯口前的休息椅上。
拍了怕佟傲儿的肩膀,想借以安慰好友,费勒神色担忧,“对不起,傲儿,我不知道你母亲住院了,你已经那么辛苦了,我还让你这样陪我受罪!”
一门心思挂念着柯柔的事,完全忽略了佟傲儿,甚至也并没有询问她的生活状况,硬是将已经疲惫不堪的她折腾了大半夜,费勒心里涌起一阵愧疚。
下巴扬起微微的弧度,佟傲儿勾起抹隐隐的笑:“没事,我能撑住!”
你爱的是她,你的世界怎么会有我的存在?
我累不累,我快不快乐,你又怎么会察觉?
“傲儿,别告诉小柔,真的。别增加她的负担了!”话锋一转,费勒竟又兜回了柯柔身上。
隐隐的笑僵止,佟傲儿原本自我嘲笑的神色瞬间染上了层寒冰,眼里转瞬即逝地划过一丝阴沉。
原来他的关心不过是随便一提,关心的时限也不过是一句话的几秒时间。而自己是否能撑得住,他根本就会关心。
强烈意识到费勒的心思,佟傲儿疲惫的心瞬间碎落一地,原本温热的血瞬间结冰,浑身遏制不住地打寒颤,冉冉升起抹对柯柔的恨。
为什么,她轻易就能得到费勒的爱。甚至,他所做的一切竟害怕增加她的负担。
“我去洗澡,你去弄点吃的。你会吗?”刚推开一室的昏暗,黑泽烈俊眉紧拧,扬声询问一路紧跟自己的柯柔。
“啊?嗯!”紧跟黑泽烈其后,柯柔在玄关处几乎撞上黑泽烈宽厚的背,断片的脑神才回魂,低低喏了声。
休假一个星期,今天才刚回柯氏上班,出乎意料的,黑泽烈竟到柯氏接她下班。
自那晚弄伤后,他每晚都小心翼翼帮她上药,睡觉时也只是搂着她睡,没有任何逾越或是为难她的举动。
温柔得一塌糊涂。
低低叹了声。
放下包包,简单挽起长袖,柯柔将长发绑成高高扬起的马尾辫,便径直往厨房去。
待黑泽烈吹干头发,回到客厅时,柯柔已经将煮好的瘦肉面条端上了桌,支着下巴等候他。
越过柯柔的身影,黑泽烈双眸扫过依旧井然有序的流理台,似乎也并没有将他的厨房烧掉或淹成水池。
听见沉稳的脚步声,柯柔抬眸注视迎面而来的人,却不料映入眼帘的是肌理分明的精壮胸膛,白炽灯下似乎还透着氤氲热气,下身只简单围着白色的毛巾,碎短的黑发贴在脑门,平添了分慵懒。
光亮下真切看见黑龙裸露的胸膛,柯柔还是头一次,白皙精致的小脸不受控制地瞬间一片绯红,局促地低下头,呐呐说道:“抱歉,冰箱只有面条和新鲜的猪肉,来不及做饭,我只简单下了面条!”
挑了挑碗里条条分明的细面,黑泽烈一言不发便往嘴里送。
待黑泽烈放下碗筷,柯柔逃离似地拿起两人的碗便急急往厨房去,“啊”地一声尖叫,随之而来的是碗筷坠地的清脆破碎声响。
“怎么了?”听见尖叫,黑泽烈立刻从客厅飞奔进厨房,一眼就看见了地上的碎片和柯柔被汤水溅湿的上半身,拧了拧俊眉,“别动!”
走得太快,一个不留神,踉跄一下,手里的两个碗便从手里飞了出去。原本是想逃离两个人寂静的相处,不料却又引来了他的注意,柯柔扁了扁嘴,默默在心里埋怨自己。
“不上班吗?要迟到了!”
轻咬下唇,柯柔好看的秀眉拧了拧,恼怒自己又被轻易骗过。
小心翼翼包裹住被子,不让它滑落,柯柔才拿起领带,细致地套在衬衫上,灵巧挽结。
“我,我晚上要去医院看个朋友,我晚点回来?”
“嗯”房门轻阖,黑泽烈应允了她的要求。
连黑泽烈自己都没有察觉,他温柔的举动早已和恶魔称呼南辕北辙,呵护的态度亦不是玩具的轻佻。
柯柔瞅了瞅腕表,刚好指向五点三十分,挽起包包,直接下班离开柯氏,绕道往非常有名的专卖店选购了三大盒保健品,再往医院去。
纤细的五指微曲,柯柔叩响了病房的门,随后轻轻推开,映入眼帘的竟不单有佟傲儿,还有一袭西装革履的费勒。
想起那天的尴尬,柯柔不敢再往费勒看去,放下保健品便体贴地和佟傲儿母亲聊天。
“小柔,怎么那么破费,能来看我整个老太婆就很有心了!”躺在病床上的佟傲儿母亲拉柯柔的手,绽开笑颜,像是非常开心。
“阿姨,这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只要你快快好起来!”看着明显已经凹陷的蜡黄面容,柯柔颤着音,佯装欢快地安慰。
“小柔,上班那么累就不要来了嘛,奔波来回多累呢!”递了杯温水给柯柔,佟傲儿亦是一脸心疼地注视着好友。
凤眼余光扫过一直站立一侧的费勒,佟傲儿毫无意外地发现费勒一直注视着柯柔,恍如进入了独自的世界,完全不受外界的惊扰。
敏感的心忽地刺痛,佟傲儿把柯柔拉了起来,“你还没吃饭吧?我们一起吃,别饿坏了!”
才刚到,甚至还来不及好好关心佟傲儿母亲的病情,柯柔就被好友拉着往电梯口走去,费勒随后也跟着走了出来。
修长的手指摁下了电梯按钮,佟傲儿转而笑着对站在后面的费勒说:“勒,你不是说还要去参加宴会吗?早点去吧,别迟到了!”
柯柔睁着大眼,扭头看了眼双手抄袋的费勒,秀眉紧拧。
费勒生****自由,极少极少参加宴会,除非是自己家举办的生日宴或极为亲近的人有喜宴,才会按捺住性子出席。可是,最近并没有听说费家有任何大型的宴会。
“叮”地一声,电梯刚好打开,费勒率先按住按钮,面无表情:“嗯,我这就去了。晚饭你们俩吃吧!”
他没想到柯柔今晚会来,遇见已经是意外,以目前他的所见,柯柔也并不想见他,免去柯柔的尴尬,自己还是先离开。
出了医院大堂,费勒便和她们分道扬镳,佟傲儿挽着柯柔来到医院对面的小饭馆。
挑了角落的小小一张圆桌,佟傲儿笑着对柯柔说:“小柔,这里的牛腩饭不错哦,我敢保证,你一定会喜欢!”
“是吗?那我要试试!”非常狭小的一个小饭馆,却因为临靠医院而门庭若市,十多张都已经坐满,还有人在收银台旁边站着,像是在叫外卖的。
“傲儿,今晚勒要去参加什么宴会?”刚才费勒的若即若离态度让她开不了口,当然也不知道他赴的是什么宴,心里却又非常纳闷,想了想,柯柔还是决定问问。
佟傲儿左手抓着两对筷子插入一次性的塑料杯,右手拎着壶茶,正往筷子上浇水,听见柯柔的话语,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长长的眼睫毛扑闪扑闪上下刷动,低低叹了口气,垂眸低语:“他放弃赛车了,回去随他爸管理费氏,今晚是跟他爸出席另外一家公司的庆功宴!”
“放弃?怎么会无缘无故放弃?他根本就不喜欢回去工作!”出乎意料,竟是他已经回归费氏,柯柔心情瞬间惆怅,总感觉是哪里不对,却又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