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纬·孝经援神契》:蛰虫震惊起而出也。
清早,被隆隆声震醒。混沌中我抱着克劳德·西蒙的农事诗那惊雷一样的句子,弥散泥土气息,让平静的二月陷入生活车子载着我,离开城市。这是今年第一次回山里,外面仿佛小雨,山散漫着牛奶般的薄雾一些人被雾遮住,另一些人像钟表的某个部件,在雨中跳动绕着一个中心轴。而我是什么像被风吹折了的小树枝,飘摇在城市,仿佛蛰进另一层土里但我,不适应那些钢筋、水泥今天我该是一条蛇,金蛇出洞天气还有些冷,我被那些杏花诱惑着,我说,回来啦。尔后一支支香烟“帝豪”牌的,我发出去,那些高家兄弟们,那再见不到的人,那屋檐下喳喳叫的雀鸟,细雨中一只沮丧的绵羊……因困苦而寻找不小心又丢失的自己。我忍不住一阵咳嗽,有人说,一棵大草一座房屋。但我想问问:为什么一茬茬人都跑出去,漂泊的结果说不准,你也不认识你。山上小径仍有水洼和童年的泥,而大地上麦秸腐烂了,新的一轮麦秸覆盖上。我惊异,又听见打铁声,那是我的外公家三代相传的铁匠手艺,现在,在用淬火为我打制一把刀,我拿着它,割断时间奔跑的银线,让我看到不再是山里沉默的石头和无叶的树枝。拂去那些铁锈那些木质的湿气,和柴灰怪味不沉寂,让惊雷从心底响起来。
2001.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