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最喜欢邀一些舞友回家搓麻将,丈夫阿龙则喜欢去打高尔夫,生活水平提高了,婚姻质量却下降了。他们都会背出许多自己爱好的好处来,比如打麻将热闹,翠花最害怕和忌讳“两人世界”了,而打麻将非得四个人不可;阿龙则喜欢野外的感觉,自由的阳光,清新的绿地,那多好,而在家里,看太太会头晕,他不“晕菜”不晕车就“晕太”……
而原来他们是谁也离不开谁的一对。那是上世纪刚改革开放的年代,他们白手起家,相濡以沫,开了间卤味店,起因是丈夫爱吃猪耳朵,太太爱吃猪尾巴,于是两人合伙干了起来。那些起早贪黑的日子,翠花负责叫卖,阿龙烧火掌厨,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合作得天衣无缝,缺一不可,而且风生水起。
很快生意就红火起来,他们的婚姻也达到了沸点。午夜时分,他们席地,盏灯,点钞,是最为甜蜜和满足的;很多时候,钱还没放进抽屉里,阿龙就迫不及待地想拥有翠花,他有一句口头禅:“钱是拿来用的,而太太是娶来爱的。”翠花呢?也是一万个答应,她有个好习惯,手里没抓点东西是睡不着觉的,而丈夫是她最滚烫的掌握,哪怕只是丈夫一根手指!
其实,那些日子是很累的,而且经常两人没来得及洗澡就想上床休息,可是一嗅到枕头上“资深”发香,两个人还是会莫名地精神焕发起来,总得做些好事才甘心入睡。早上6点丈夫还得挣扎着早起去菜市场进货,每每这时,翠花总是梦呓般地撒娇拖他后腿:“我要,我还要嘛!”
阿龙最终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下了床,他感到有种牵挂的幸福,因为太太的挽留是对自己最好的加油。“我要”这一完整而简洁的句子,是他们在风雨兼程的婚姻初期里最撩人也最灼人的内心呐喊,仿佛谁都离不开谁,共撑一把伞的感觉真是浪漫至极。
事业在拓展,爱情的空间却小了。
原先不起眼的熟肉店三年后发展壮大为一个酒家,请了新厨师,阿龙闲了;服务员小姐年轻化了,翠花也没事干回家学插花……奇怪的是,他们有钱有闲了,亲密关系却有缝了,两个人在沙发上看电影,特别容易打哈欠。他们都发现婚姻的伞,没有风雨时搁在手里,还真碍事,曾经可以用它来遮风雨挡烈日,现在他们丰衣足食不必再为生计奔波,共撑一把伞的需要与情趣也没了。仿佛不再互相需要,反而因为失去共同目标加上个人志趣不同,话不投机“三句”多,一般说来一天中他们只有这么“三句”:我走了;回来了;先睡了。
当然是分别睡在自己的床上,身体是不会说谎的,他们正处壮年,如果老一点的话,他们还会为了恩情或互相取暖而挤在一起,而现在他们说“不”,但又要坚持怀抱这把婚姻的伞,毕竟与对方吵架或沉默也知根知底驾轻就熟些,换一个人也许会有新的感觉,但最后那把伞都得收在手里成为负担。他们都很聪明。
当伞绽放如花的时候,他们年轻;当伞合起来握在手里时,他们的感情却有些飘忽,而爱情最见功力的时候,正是此刻。考验相处智慧的年龄,也许需要一段时间来各走各的路,这不必紧张,谁都逃脱不了这一宿命路径。如果你们想走完婚姻长途,那么都可能有一天要各干各的事各睡各的床,只是别忘了最初的拥抱和最后的家。
想通了这一切,如果你的另一半不在你左右,也就会宽心些,因为有歌唱道:两个人抱得再紧也睡不着!所以,不妨给婚姻更大一些天空,而不要拘泥于那把小小的伞,给彼此多一些自在与自由,学会分享、宽让,而不是一味的掌握与控制。当爱不单纯是激情、如花绽放的时候,爱的智慧就要起作用了,如同花结成果实,渐渐宁静而圆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