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厚重云层似乎让人窒息,凛冽的北风从北方的冰原席卷南下,天地之间一片苍茫,凭空增添了一份肃杀之气。
通往北方的大路上,络绎不绝的人流不断从四面八方的村镇汇聚而来,就像无数的溪流最终汇入大海一般,逃难的人潮缓缓地向北方移动。
南川军控制区的百姓在过去的两年里每家每户都分到了田地,在南川军官员的帮助下,居有定所,食有粮米,穿有衣衫,日子逐渐过得好了起来,但是现在王朝军队打来,他们所有的一切都将不会存在。
无数的百姓恋恋不舍地离开自己耕种的土地,离开自己居住熟悉的房屋,带着包裹,一步一回头,双眼满含泪花,在南川官员的组织下向北方转移。
王朝军队军纪涣散,对于南川军控制区的的百姓他们称之为贱民,所以一路上烧杀抢掠,林川不忍看到百姓受苦,所以急忙下令桑干河以南地区百姓撤离。
这是一次上百万人的大转移,但是面对王朝军的铁蹄,为了百姓免遭蹂躏,林川最终力排众议,决定转移所有的百姓,林川知道,百姓是南川军之基,无论是粮草还是兵源都来自百姓,现在南川军地抵抗不了王朝军,如果就此将百姓抛弃。
那么将来就算南川军实力保存下来了,那么百姓也将不会相信南川军了,因为在最困难的时候,他们的子弟兵没有保护他们,所以虽然困难重重,但是林川毅然决然地组织百姓大转移。
林川麾下的所有骑兵以及斥候都被派了出去,通知所有的村镇迅速转移,听到王朝军即将到来,要夺回南川军分给他们的土地重新还给贵族,百姓们义愤填膺,迫于形势,拖家带口,在寒冷的天气里,踏上了通向北方的道路。
林川设立在桑干河南岸的临时指挥部戒备森严,无数披坚执锐的近卫营战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守卫着。
指挥部内面容憔悴的林川正在给麾下的各个将领分派任务,现在王朝军队推进速度很快,所以空气之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不断有神色匆匆的将领大步从临时指挥部走出,然后跨上战马飞驰向远方。
指挥部内长条桌上摆着简易的军事地图,四周都是忙碌的幕僚人员,不断有人将最新的情报放在林川面前,林川坐在长条桌后面双眼布满血丝,憔悴不已。
林川军团的一众将领此刻正面容严肃地坐在长条桌的周围,等待着林川的命令。
“西斯,你带领第一兵团三万战士在这里,必须挡住王朝军两天,给百姓转移赢得时间,你能做到吗?”林川指着地图上的南端,抬起头问第一兵团指挥官西斯。
现在林川军团麾下主力部队就剩下西斯和明阳的部队了,现在林川不得不将阻敌的任务交给西斯。
西斯看到地图上阻敌的地点,脸上露出沉重之色,他知道那是一块平坦的开阔地,无陷可守,面对滚滚而来的王朝军队,想要拖住两天,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第一兵团全体将士哪怕人死光了,也会拖住敌军!”西斯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站了起来朗声保证,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在百姓最需要保护的时候,军人就是百姓最后的屏障。
“记住,只需要拖住两天,我在桑干河等你,记得将士兵们多带些回来……”林川的语气有一些低沉,他知道将这个任务压在西斯的肩上,真的是为难他了,但是现在他无兵可用……
“将军,我去了。”西斯向林川敬了一个军礼,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传令第一兵团全体将士,我们向南——”军帐之外传来西斯的声音,指挥部内众人的心情有一些沉重。
所有人都向北方转移的时候,有那么一支南川军,毅然决然地迎着人潮相反的方向,向南边开进,为了百姓,为了南川军,他们甘愿抛头颅撒热血。
林川虽然心中不好受,但是现在他是指挥官,此刻必须振作起来,他现在就是南川军的脊梁,他必须让所有人将士,所有的百姓看到希望,虽然暂时困难重重,但是不能放弃希望。
“明阳,保护百姓的转移就靠你们了,一定要保证路途之中百姓的安全,将他们顺利转移到木城地区。”林川接着语重心长地向第五兵团指挥官明阳吩咐。
少将明阳乃是一名儒将,看起来温文尔雅,平日里看起来不显眼,但是他胸有沟壑,满腹经纶,是南川军少有的足智多谋的将军,此刻面对林川的吩咐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保证安安全全地护送百姓到指定地域。”
林川仔细叮嘱:“你们肩上的胆子很重,现在到处都是一片混乱,流寇山匪以及渗透到我们后方的王朝军小队活动频繁,你一定不可掉以轻心。”
明阳郑重的点点头,面容严肃,现在要转移的百姓足足上百万,他麾下虽然有上万将士,但是要保护这么多百姓安然无恙,却是艰难。
等到明阳大步离开后,林川又将目光停留在了沐血的身上,沐血刚从格兰高地撤回来,麾下一万八千先锋营战士打出了南川军的军威,但是自身也损失惨重,现在他们适宜继续派上战场,所以林川将搭建浮桥的任务交给了沐血和先锋营。
这是一次史无前例的大转移,林川不想抛弃这些爱戴南川军的百姓给敌人杀戮,所以即使艰难,他也不能抛弃他们,桑干河还未结冰,此刻上百万人过河,就需要足够的浮桥,而现在就由沐血和先锋营去完成。
“云山先生,我们南川军走到现在不容易,治下的百姓刚刚生活安定,就要遭受兵灾,这是我不想看到的,如果让王朝军攻到桑干河以北地区,那么我们两年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如果要恢复到现在这个样子,,将会比现在难百倍,所以我决定,就在这里,桑干河阻敌,不能让两年的努力化为一场梦。”
幕僚长李云山明白林川的心情,南川军占领区施行了一系列政策,杀贵族,分田地,招募难民,开垦荒地,南川军治下一片繁荣,现在面临王朝大军,一切都将毁于一旦,对于参与创造这一切的林川来说,是难以接受的,就像你辛辛苦苦建立了房子,突然洪水来临,你所有的辛苦毁于一旦,所以现在林川要御敌于桑干河外。
李云山虽然知道林川的不舍,但是作为幕僚长,还是理智地提醒道:“将军,以我们现在的兵力,想要仅仅凭借桑干河挡住王朝大军,恐怕……”
后半句李云山没有说林川也明白,这无疑是以卵击石,面对王朝军队的滚滚铁流,以林川军团现在虚弱的兵力,就算全员战死,也阻挡不住。
林川深吸了一口气道:“云山先生,我知道我们兵力弱小,但是我们身后还有数百万百姓,我想发布战争******,我想百姓为了保护自己的田地财富,是愿意和我们南川军一道抵抗王朝军队的。”
幕僚长李云山知道,如果真的发动战争******的话,以南川军施行的义务兵兵役制度,很快就可以召集一支庞大的军队,但是战争过后,不知道又会多出多少孤儿寡母……
“你起草战争******吧,我们必须全力以赴。”林川吩咐。
幕僚长李云山点点头,转身快步离去。
“霜儿,你带近卫营一千战士配合周杰的警备营,去桑干河北面,哪里有很多贵族势力重新在作乱,我希望你们尽快平定他们,稳住桑干河以北地区的形式,百姓不能乱,我们的后方不能乱。”林川最后向近卫营千人长寒霜吩咐。
寒霜是林川现在最信任的人之一,也是自己的夫人,现在由她出面,代表林川,去稳定后方的民心是极其有必要的。
“嗯,你一定要安安全全的,你放心,我一定保证后方稳定。”寒霜扬起雪白的脖颈,亲吻了林川的脸颊,恋恋不舍。
等到寒霜离去,林川继续对留在指挥部内的钢羽吩咐:“钢羽,木城的叛军由赵家控制,他们阻断了我们和九原行省的联系,据可靠消息,他们以木城城防营为基础,扩充了一万人,我没有那么多兵力,现在我的近卫营给你调一千人,刘二虎的死亡营也调给你,你北上木城,给我重新夺回木城,打通和九原行省的通道,你有信心吗?!”
钢羽在青木川的战斗之中受了伤,差一点被箭矢射死,好在西斯一把将他拉了回来,不会钢羽身体壮得和牛犊一样,这才没多久,虽然身上缠着白色纱布,但是已经能够领兵作战了。
“将军,你就放心吧,我一定将木城赵家那群叛军杂碎都给砍了,别说叛军由一万人,就是三五万人,我钢羽也不皱眉头,将他们全都砍了!”钢羽性子刚直,作战勇猛,是林川麾下的悍将,所以这一次让他带领弱势兵力去木城,也是相信他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