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暖和了,周冰母亲的小吃摊也热闹了,只要有空余时间周冰就会在摊子上帮忙,看着含辛茹苦的母亲不停的忙碌,他的心里总不是滋味,体会着那种心酸的压抑感,时常有想放声痛哭的冲动。
周冰不清楚孩童时代的自己是否流过泪,但可以肯定一点,记事儿起没落过泪,小时候好几次被十几个孩子群殴,他死死抓住一人拼命的挥拳,不论挨了多少拳脚也不落泪,只还击,最终打的那十几个小崽子见了他便远远避开。
就是在三年前父亲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刻,他只是将下嘴唇咬出一排深深的牙印,硬是没让泪水溢出眼眶,不是他不爱父亲,也不是不孝,他不想让父亲在人生尽头的最后一刻还要面对懦弱的孩子,带着担心离开。
几个路人和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围在烧烤摊前,吃着周冰母亲烤出来的东西,远处十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当先一人双手负在背后,挺着微微凸起的肚子,一副标准的“公仆”派头,这位正是景山路的城管头子黄胖子。
周冰的母亲见这群穿着制服的人走过来,皱起了眉头,城管这个东西在华夏大地可谓是家喻户晓,也绝对是街边小商贩深恶痛绝的对象,许多人把城管说成了穿着制服的流氓,不过这些“流氓”确也发挥了点作用。
一中对面就是一条小吃街,而周冰母亲的摊位正好在小吃街的街口,算不上占道违规经营,可官字两张口,怎么说都有理,半年前正是因为城管闹事,掀翻了摊位,周冰怒极悍然出手,打伤了四人。
“喂。你这明显的是占道经营,不过听说你的手艺不错,我们也想尝尝。”一年轻城管张扬跋扈的说着话。
“哦。”
城管话里那赤裸裸的意味谁又能听不出来,周冰的母亲赶紧忙活伺候这十几位大爷,周冰伸手拽住了母亲的胳膊,环视十几个肆无忌惮的城管,冷声道:“妈。咱们又没违反什么规定凭什么给他们白吃。”
“冰冰妈不用你帮忙了。你去学校里找同学打篮球去吧。”周冰的母亲了解儿子的脾气,生怕在出什么乱子,在这个社会小老百姓遇到了占据权势的大爷只能逆来顺受,冲冠一怒发威之后会付出更惨重的代价,含辛茹苦几十年的周母何尝不懂这一点。
“小子你就是半年前打伤人的那个周冰听说你挺横的,不过在这个社会没钱没势。光有狠劲儿。不会有出息,弄不好还要去蹲大狱,小子安分守己点吧,用拳头打天下的那个时代早成为历史了。”黄胖子不屑的道。
冰一样冷的周冰绕过摊位站在了众人前面,冷森森目光扫视着十几个人,慑人的气势令那些城管们不由自主的向后挪动脚步,路过的行人见有好戏看,纷纷驻足观瞧。
“冰冰不准胡闹。去打篮球去。”周冰的母亲一把拽住周冰的胳膊,使劲拉扯着,周冰见母亲用哀求的目光看着自己,他心中一痛,咬了咬嘴唇,默默点头。
周冰正要离开,黄胖子突然翻脸,嚣张的喊道:“这个烧烤摊占道经营。给我砸了,谁敢阻拦。谁就犯法。”
城管们如狼似虎的冲上去掀翻了摊位,那些维持周冰母子俩生计的东西散落一地,围观的人不少,可没有一个敢站出来说句话,周冰的母亲死死抱住周冰,一个劲儿的摇头,她不想看着儿子再次被警察带到派出所。
啊!
周冰狂吼,发泄着胸中的闷气,空有一身惊人的功夫却不能施展,他扭头凝视双眼含泪的母亲,缓缓低头,流露出了为人子的自责和愧疚。
“冰哥。我们来了。别让这些王八蛋走了!”
随着一声高喊,两百多人从马路的两边涌过来,有三中的痞子学生,有一中体育队的,还有大头手下那些景山路的小混混,两百多好勇斗狠的热血少年将十几个城管围住,大头将手中的烟头弹向一个城管的脸颊,随后众人开始对着城管们大吐口水。
刚才还比猛兽还凶狠的城管捂着头脸,遮挡着飞来的浓痰和唾沫星子,黄胖子见这么多人围住自己,忙掏出手机请求派出所支援。
“用口水淹死他们!”有几个路人也兴奋的喊叫起来,还有人欢快的鼓掌。周冰凝视鲁刚、大头、二虎三人,冰冷的眼眸中显现出了些许感激。
晚饭时间,郭凌飞拉着方茜的手走出一中学门就发现情况不对,赶忙走进人群,看着被掀翻的摊子以及十几个狼狈不堪的城管,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飞哥!众人高呼,声音响彻街道。
“你们。你们是小流氓是小痞子,你们的后果很严重,等着去派出所喝茶吧。”黄胖子歇斯底里的吼叫着,油光铮亮的大脸蛋扭曲的狰狞可怕。郭凌飞瞧着黄胖子,冷冷笑着,生死杀戮见了那么多,哪里在乎一个小城管的威胁恐吓。
“一群畜生不如的东西,大家听着。今天这群畜生若不给阿姨陪礼道歉别放他们走出景山路。”郭凌飞冷声道,“是!飞哥!”人们亢奋的高喊,震耳欲聋的声音令人心头发颤。
郭凌飞拉着方茜离开,去了马路对面的餐厅,华灯初亮的街道上聚集了几百人,而且人数越来越多,鲁刚、大头、二虎调动着所有能调动的人手,十几分钟后警察赶到,可面对黑压压一片的学生也是手足无措,抓几个小混混没啥问题,可要把三四百学生弄回局子里问题就大了,一个小问题就很有可能捅到上面,掀起大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