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颜隐在疏影后，却见院落中几个龟奴模样的人手中拿着棍棒，正围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
不远处锦席上正坐着一个脂粉浓后的中年女子，发髻高高盘起绾作倾髻，想必应该是鸨母。
“小丫头，你叽叽歪歪地说些什么我在乎，无非就是些咒骂我的话，”
中女子轻轻吹了吹涂着艳丽蔻丹的指甲，笑道。
“来了我这留香阁就别想出去。”
那少女已挣扎着被几个龟奴绑了起来，口中不停叫喊着掺杂着几个汉字的话，令一侧的鸨母皱了眉，上前一巴掌甩在少女脸上。
“别在这里叽叽歪歪，留着力气伺候房中那位吧，人家可是胡人，不知道你这小身板承受得住么！”
鸨母皱眉厌恶地甩了甩手，瞥了少女一眼，余光在少女身上来回打量，片刻后鼻子中冷哼一声。
低声嘟囔着：“那么多漂亮女子不要，偏偏看上这个，真是奇了。”
“将她带下去，好生看管！”
鸨母吩咐后便转身离开，花团锦簇的长袖仿佛在黑夜中浮动着靡丽的香气。
少女被鸨母一巴掌打的有些蒙，反应过来后愤怒地要不停咒骂，脚下也是不停踢打，却仍是他们听不懂语言。
慕颜微微蹙眉，眸光看向少女，因为距离较远看不分明少女容貌，心中却惊讶万分，方才她在坊墙外听她用熟练的柔然话咒骂，没想到这少女竟是柔然人？
虽然武威城中多是胡人，但……
她眸光定着远处的少女身上沉了沉，心中叹息一声看来是非出手不可了。
想罢她便提气纵身而下，轻飘飘落在地上不被任何人发现。
虽若是告知城坊巡逻的慕家军，让他们出面也可，且不说这少女能否等到那时，而她也不欲让人知道她今夜出行，是以便只能亲自出手。
慕颜轻步跟在那几个挟制少女的龟奴身后，却巧妙地躲避开几人的视线不被发现。
“进去吧，老实点！”
龟奴将少女推搡到了一间房间中，转身出门并且准备落锁。
慕颜眼快手快从角落里几步上前，手中折扇飞快冲击几人后颈，几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便昏了过去，却也没看清究竟是什么人。
瞥了一眼昏倒的几人，飞快扫视了下四周，慕颜便闪身进屋。
“你是谁！”
少女被人绑缚着双手扔在柴火堆上，见有陌生人进来，不由惊呼出声。
慕颜来不及多解释，解开绑着少女的绳索拉起少女便向外冲出。
“你是谁？要带我去哪里？”
少女跟在慕颜身后不停问道，脚步也有些迟疑。
慕颜留意着四周动静，头也不回答道：“你不是说你父汗就在城外，我带你去找他！”
“你懂柔然话？”少女惊呼一声，却是不是汉话。
慕颜应声是，怀安先生常年在西域游历，作为他的弟子她会几句柔然话也不奇怪。
少女眸中闪烁片刻便不再询问，安稳地跟在慕颜身后。
绕过留香阁的抄手游廊，便来到后院中人烟稀少的地方，慕颜正欲跃上墙头便听见有脚步声，忙拉着少女躲到了假山后。
“嘘，”慕颜止住少女的张口欲问的话语，低声道：“别出声。”
少女点点头捂住自己嘴巴跟着她躲在假山后。
慕颜竖起耳朵听着，片刻后便有两道脚步声一前一后响起。
“哎呀，你这猴急样儿。”
女子的娇嗔声。
“宝贝儿，我都多久没碰着你了，来快让我亲亲！”
男子猥琐的调笑声。
慕颜站假山后不由黑了脸，心道这里假山后花园果然是**的绝佳之地啊。
“怎么了，生气了？”男子问道语气中带着不耐。
女子轻哼一声，“留香阁好不容易来个金主儿，妈妈还不让我去，虽是胡人可真是一掷千金啊！”
“没事儿，你有我呢。”男子调笑声暧昧响起。
片刻后便是一阵阵的低喘娇呼。
慕颜不可遏制地抽了抽嘴角，这大半夜听活春宫可不是件美事，抬头看了下月亮不由心中一沉，亏得今儿上元节不宵禁，否则……
想着她不由有些气恼，侧头瞪视了一侧少女一眼。
这柔然少女个子比慕颜高半个头，慕颜虽十三岁但因练武缘故身材比一般女子要高挑。
此时两人并肩靠着假山，月光下，慕颜看清了少女的容貌，鼻梁高挺，眼窝深陷，立体的五官在月光阴影下越发明艳，身上穿的也是柔然服饰，心中了然挑挑眉。
少女捂着嘴巴等着一双大眼睛好像不明白假山后两人在做什么，见慕颜瞪她，不由打了个哆嗦，脚下一个不稳踩在枯树枝上，发出“咯吱”一声在暗夜中格外明显。
“谁！”女子惊呼一声。
慕颜暗叫一声糟，稳了稳心神便听见那厢男子不耐道：“哪有声音，咱们继续，来宝贝儿。”
继而便是女子的一声娇呼。
慕颜心下松了口气，又瞪了少女一眼。
“不对，”
假山后女子娇呼中喘息一声推拒道：“你去后面看看，最近翠枝那小蹄子总是揪着我的错处，要是让妈妈知道我们**，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男子不耐烦地应一声，便传来急躁的脚步声。
慕颜低咒一声，来不及顾及许多，拉着少女提足就跑。
“什么人！站住！”
男子见果真有人，不由焦急大喝一声。
慕颜望了望一侧的坊墙，她若一人大可以直接翻墙而出，可她身边还有个拖油瓶，不由又瞪了少女一眼。
两人转道一处隔墙后，将男子暂时甩在身后。
慕颜打量了下院墙，便道：“等会儿我引开他，你出去后拿着这个，”说着将自己怀中的一块玉牌放在她手中，“去城西的张家酒肆，给他们看这个便可。”
少女握紧手中玉牌，眸色担忧。
慕颜笑笑安慰道：“他们还奈何不了我，我等会儿便去找你，再送你出城。”
少女一听出城暗沉的眸子一亮，犹豫片刻点点头还不忘叮嘱一声小心。
慕颜眼中染上一丝暖意。
方才那男子的声音引来许多留香阁的护院，都朝这边寻来，慕颜便故意弄出响动从众人眼中闪过。
“在那里！快追！”
慕颜引着他们朝着相反的反向跑去，待人走后，少女便蹑手蹑脚地踩着石头翻过院墙。
“贼人别跑！”
留香阁后院中花木假山众多，慕颜在其中绕行心中好笑，若是让他们知道如今追的这贼人是将军府的慕家大娘子，明日武威城必定会多一项趣闻。
左右都有护院拿着棍棒赶来，人越聚越多，纵使她功夫再高如今不过将将十三岁，况她不欲弄得人尽皆知，毕竟慕家大娘子夜闯留香阁不是什么好名声。
想着她不由低咒一声，忽的身后房门松动，心念一动便退到房中，关上门。
屋中并未点灯，慕颜蹲着身子，雕花窗前朦胧的几道人影闪动。
“到哪边去了？”
“不知道，去那边看看！”
慕颜暗暗松了口气。
“等等，会不会在这房里？”慕颜听出是假山后的那个男子的声音，眸中闪过恼色。
人影越来越近，慕颜握紧手中折扇，眸光中闪过冰冷，若是躲不过那便只能硬拼了，想来那些喽啰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忽的。
腰间一紧，慕颜感到一双大手带着炙热的温度贴了上来，心头一跳，竟忘记这房里还会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