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楚股下枕着铺在草地上的蓝色格子布的一角,双腿搁在布外,半屈曲,两手的动作协调地烤着他们从溪水里补到的鱼,眼神专注地盯着手上的动作,观察着烤鱼的色泽,间或将它翻了个面儿,又伸手拿了身旁摆放好的佐料,往上面均匀有律地撒着。欧贤智往火里添着树枝;木野杏左蹲在布垫的中央,有条不紊地摆置着碟子;韩一薇则忙着削饭后的水果沙拉。
烤着鱼的言楚,似乎不再那么冷酷了,即便远远看上去还是有疏离感,却因为多了那一份平时鲜少表露于人前的专注,而变得更加耀眼。风般的不羁,难驯的孤傲,内敛的深邃,是那么地凸显,而融洽,与他的动作和现在所处的环境相得益彰。
冰婳惊讶于言楚的野外生存技能,从刚才搭建宿营,生火等熟练地动作得知。今天以前她因为言楚这般冷傲的贵公子,养尊处优,怎么会把这平常人家的活儿做地那么谙练,甚至得心应手。看来自己从未真正地了解他么,了解他?想到这儿冰婳不禁一愣,自己居然想了解他了。随后又想起他那么帮自己应该算是朋友了吧,对朋友的了解很正常咧。
坐在那儿的言楚好像并没有察觉自己在身后粘附了几只眼睛,豪不受干扰地摆弄手里的烤鱼,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觉得芒刺在背,转过头,那双绿晕的眼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仍然冷冷的,只一小会儿,又转过了,继续他手里的活儿。
昳奕惋叹一息,可惜了这张脸。怎么没有多余的表情呢。还没感叹完,就被见到她的欧贤智扯离烤堆,两人挪到布垫中央去帮忙了。
冰婳被他突来地回首惊了一下,尴尬地撇开眼,待到他转过去忙着他手里的烤鱼是,才缓缓地移向他。
傍着他的身旁坐在布垫上,“一定很好吃。”好香啊,冰婳难抵诱惑地咽起了唾沫,脸红红的,不知是烤鱼的火焰熏的,还是因为压抑对烤鱼伸出馋爪给憋的,亦或是其他什么。
“要吃一块吗?”沉默许久的言楚说道,一扬眉,果然看见冰婳对他手里的烤鱼涎着脸。
她正想着说不要,等会儿大家一起吃,眼前就放大了言楚的手,一瞬间,她的舌尖触及到鲜嫩的烤鱼,美味充盈了整个口腔,他将鱼肉喂到她嘴里了。反应过来的冰婳感觉到与他手指相触的地方有些火辣辣的,更加不好意思了,不自觉地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唇瓣。
似乎没有注意到冰婳不自在的表情那样,声音无波地说“味道怎么样?”
“很很好吃。”真不好意思呢,第一次被家人以为外的人喂食,而自己都这么大的人了。
“婳,你和言楚的鱼烤好了没?”昳奕帮着木野杏左他们把东西摆放好,就朝着他俩喊过来。
这话听起来这么别扭,不过应该是字面上的意思才对,“恩……”本想回应昳奕的话,一下子又想来这烤鱼ide工作自己可是分毫没沾,又忸怩地低声问,“言楚你的鱼烤好吗?”
“嗯,好了。”说完开始收拾起烤鱼的东西来。
冰婳看着言楚麻利地动作,“我也来帮忙吧。”
大家簇拢着坐,忙着最后的工序。
“莎丽和云骁怎么还没回来?”韩一薇突然开口。
“诶?对吔,他们怎么还没有过来,该不会是玩得不想吃饭了吧。”昳奕有些好笑地说。
冰婳想着,“会不会是因为他们隔得太远所以没有听到没木野叫他们吧。”
“那我再去叫他们好了。”
冰婳起身走向溪边,平静的溪面一览无余,偶尔掠过的山风挥出几波涟漪,鸟雀们饮着溪水,燕儿在水面觅着食,却一个人也没有。咦,他们人呢,该不会是,糟了。
韩一薇将一个个杯子盛满饮料,正一手端着杯子,一首倾倒,一个不小心手一抖,“不好意思,木野君,你的衣服。”,她和木野杏左本就挨着坐,结果果子汁洒到了木野杏左的身上,弄脏了他的衣服。
“我来帮你擦掉。”她抽出纸巾想碾****衣袖上的果汁,以免它继续扩散,长了更大的面积,但还没有触碰他的衣服,就被握住了手腕。
她感觉到自己心跳得厉害,但表面上仍然不惊。
迎向她疑惑不解的目光,“我自己来就好。”微微一笑,接过她手上的纸巾,自己擦起衣袖来。
悬着的手空空地收回,气氛有些紧窒,“真的不好意。”她抱歉地笑着说,嘴角上扬的弧度有她自己也发觉了的勉强。
“那个,那个。”冰婳大叫地跑来,面着焦急,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气,一时半会儿只憋出重复的两个字。
木野杏左蹙眉,觉得有哪里不对,“怎么就你一个人,他们呢?”
“他们。”呼、吸,呼、吸,平静点儿,平静点儿,“他们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掉进溪里了。”终于说完了,冰婳深呼吸。
“什么,不会吧。”昳奕觉得不可能,怎么会呢。
“他们两个游泳技术都那么好的啊。”韩一薇也知道,毕竟他们一起都在体育课上练习过,她见识过两人技巧,说来他们自小游泳应该就是游泳的高手。
木野杏左沉着地说,“不管怎样,我们分头去找,太阳落山后,无论找没找到,一定要回来这儿会合。”
她感觉到自己置身于一团团白色晶莹的包围里,环视四周,都是透明的,似安徒生童话里白雪皇后的水墙,又似圈圈轻柔的纱帘,但有着么透明的纱帘么?透明地没有任何杂质,真的好澄清,就像要将自己的心一并洗涤得干干净净。在这静谧的不染尘埃的世界,也有动态,大大小小的泡泡,泡泡边缘闪烁着七彩的光,从她的脚下缓缓地升起,飘飘摇摇,升向她的头顶。好可爱啊,好纯粹,心也好舒畅,它们像小时候自己吹过的彩彩泡,她伸出手去将它们一个个戳破,吧嗒吧嗒,真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