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往南的天空,一道火红的身影疾驰而过,正是方才在长安为祸的那名年轻的朱雀,圆觉的话如果是真的,那么长安城对于她来说就实在有些危险,她必须尽快离开。
“该死,老和尚下手太重了。”朱雀一边前行,嘴里一边嘀咕着,她知道圆觉没有伤她性命的想法,确实她也没有伤及根本,然而那一击不可谓不重,逃出长安百里之后,胸口的疼痛已经有些难以忍受了。
红光下落,远远看去就像是一颗火红的流星坠入了山林,最终朱雀还是选择了稍事休息,这等伤势只要稍微调理就可以恢复个七八成了,那时候再继续赶路,效率将会来得更高。
朱雀下落之处,云汉常见的水松包围之间有一明镜般的小湖,被雨水洗刷过的皓月倒映其上,景色甚是别致。
朱雀退去妖身庞大的体型,又复化作绝美的少女模样,行走在林间妖魅异常,她纤细的手掌捧起一些清凉的湖水送入口中,仿佛刚才战斗所带来疲惫都随之远去了。
“好美的地方,如果有机会,待我找到母亲之后一定要到这里来住上一段时间。”雨后的微风吹过,送来清凉,年轻的朱雀不由的赞叹。
“就怕你没有那个机会了,喋喋喋。”就在朱雀准备调息之际,一阵阴桀的笑声在小湖的上空响起,伴随着笑声的响起,乌云再次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遮蔽了月光。
微风停了,月光消退,一时间原本恬静幽美的小湖,笼罩上了一层阴森的意味。
“是谁!”环顾四周不见来者,想起圆觉的话,朱雀的心中一阵忐忑。
“你想见我么?赤萦?”阴桀的声音再次响起,话语间可以听出一丝的苍老和虚弱,但更多的是邪恶。
赤萦正是这只年轻的朱雀的名字,但是来者为何会知道她的名字呢?“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一边回应着,赤萦一边加紧调息,以备不时之需。
“自然是你母亲告诉我的,不得不说,你和你的母亲长得可真像啊,甚至还要更美,我都有些舍不得杀你了,喋喋喋。”
“母亲?”赤萦心头一惊,又是一个认识自己母亲的人,然而这一次和圆觉不同,这人并不是母亲的朋友。
“你还在调息?没用的,即使你全盛的时候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我劝你还是不要反抗,这样也许死得没有什么痛苦。”
说话间一道人影拨开乌云,缓缓的落下,浓郁的墨绿色的烟雾萦绕在他的身体周围,看不清容貌,褴褛的黑袍包裹着他的身躯,但隐约间可以从身形看出是一个摸约七八岁的孩童。
一个孩童,口中却传出了阴桀苍老的声音,听得人赤萦一阵头皮发麻,浑身难受。
“跑!”这是赤萦心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这个人或许就是圆觉所说的死而复生之人,一个可以轻而易举杀死她的人。
心随意动,赤萦一头扎进茂密的水松林,向着森林的深处跑去,她知道此时不能御空飞行,这样只会让自己成为活靶子。
“你跑不掉的,喋喋喋。”赤萦才跑出不到三丈,腹部忽然吃痛,低头只见一只被烟雾萦绕的拳头洞穿了她的小腹。
“好快!”赤萦瞳孔收缩心中暗道,殷红的血液成股的留下,落在茂盛的植被上瞬间燃起熊熊大火,而后向着远方蔓延而去。
“疼吗?”阴桀的声音在赤萦的耳边响起,“更疼的还在后面呢!喋喋喋!”阴桀的声音笑得有些癫狂,仿佛在享受着杀戮的快感,伴随着笑声黑袍人的另一只手也插进了赤萦的小腹。
“呃啊!”赤萦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五百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的恐惧,也许她不应该背着百鸟谷的各位长老独自跑到长安?然而一切为时已晚。
赤萦的视线因为失血有些模糊,模糊见她看见自己的身体被撕开了一个大洞,血流如注,纤细的手臂被黑袍人扯下扔到一旁。
“不行我要逃!”赤萦的修为已经到达了超凡境界,元魄离体之后是不会死的,而且没有了身体得到束缚她速度会比之前快上很多,只要找到合适的肉体就可以活下来,虽然这样会使得她修为尽失,但她不想死,权衡之下赤萦做出了选择。
远远的,山林中一道金红的光芒冲天而起,遁向远方,隐约的可以看出一些朱雀的轮廓。
“不错,赤萦,你比你的母亲有魄力。”黑袍人一把撕裂了赤萦的身体,伸出舌头舔了舔手上的鲜血,然而他并没有被朱雀之血点燃。
“朱雀之血,喋喋喋,和五百年前还是一样的味道。”黑袍人没有追赤萦,事实上他也很难追得上。
长安的大火正正烧了一夜才在长安修士的全力扑救下熄灭,然而这一场大火却夺走了数万人的性命。
成堆的尸体被随意的堆积在下水道旁来不及处理,赤萦成为了千百年来第一个杀了人还能离开长安的凶手。
一个人,从尸体堆中伸出了手,呻吟着推开压在他身体上的尸体,不远远处的下水道散发着难忍的恶臭,几只绿头苍蝇似乎把他也当做了尸体,在他的身旁盘旋着。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深红色的头发随意披散着,衣衫褴褛,镶金的头带和腰带都被人乘乱扒走了,摸了摸衣服的隔成,如他所料,钱袋也不见了,他正是大唐五皇子,李彦。
“我还活着?”看见衣服上浸染的血渍,和被长剑刺穿处光洁如新的肌肤,李彦有些难以置信,“可是为什么?”他倒下的瞬间,他清晰的感受到了死亡的临近,那是一种不断陷入黑暗的恐怖。
“可是活着又能怎么样呢?”
此刻的李彦无助的呆坐在尸体堆上,完全不理会混合着下水道气息的尸臭,随行的护卫都死了,一时间他失去了前进的方向。
事实上他为何要逃亡云汉他都不知道,现在想来,一个将死的废物皇子能够给新登基的兄弟带来多大的威胁呢?或许会留他一条性命呢?
也许正是因为李彦的威胁甚小,天策皇后派来截杀他的人,没有一个修为超过元丹境的,如果不是这样仅凭李彦母亲留下来的这些凝元境的家将,他甚至不能离开阙州。
“天灵灵,地灵灵,算命看相我最行!通天文,晓地理,前后千年皆在心!”远方,一声呼喝传来,是一个身着破旧黄袍游方算命的道士,一手握着铁铃,一手拿着长幡,“知天晓命”四个大字歪歪扭扭的排列在长幡上。
这个游方道士实在不会选时候出来给人算命,瞧这游方道士的卖相放在平日里都没有几人愿意找他算命,更何况这里现在只有死人。
游方道士微笑着,“小哥,算个命怎么样?”蹲在李彦的身前。
“我没钱。”李彦神情呆滞的回应道,他低着头不看游方道士一眼。
“哈哈,我见你根骨精奇,身上生机绵长,来日必定名震九州啊,这次算命我就不要钱了。”
“根骨精奇?朝气蓬勃?”李彦冷笑,经脉枯竭之人确实算得上精奇,但是将死之人何来生机绵长之说?“然而我只是一个将死的,经脉枯竭之人。”
“看来你不相信我,之前的确如此,但是近来你的生活遭逢大变,你的命格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道,我钱有乾从不说假话。”
听完钱有乾的话,李彦呆滞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先生,我愿闻其详!”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我只能告诉你,去太学院便可知道我所说是真是假。”钱有乾神秘莫测的一笑道。
云汉帝国作为九州最大的帝国,境内的学府多入雨后春笋,其中最强的五所学府都聚集在长安,太学院便是其中之一。
“等等!”李彦还欲问些什么,抬起头起身来,却再也寻不到钱有乾的踪影了,“人呢?难道是幻觉么?”李彦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