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蒙在帐外徘徊了好几回儿,待乔榛放下了忙碌的手,静静地坐在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仍旧昏昏沉沉的吕婉清。
“真儿~”萧蒙轻步走近,刚伸出手想抚上乔榛的肩膀,可触碰的一刻他犹豫了,只是轻声了呼唤了声,慢慢将快马加鞭送来的换洗衣服递到了乔榛面前。
乔榛慢慢转过头来,淡淡地一笑,将衣服接到了怀里,淡漠的一声“谢谢”后把头转了回去,继续静默地看着吕小姐。
良久后,一阵清风从帘缝溜了进来,乔榛忽的回过神来,俯身细心地梳理了下吕小姐的留海。
乔榛悉心照顾着吕小姐,一旁的萧蒙顿时觉悟乔榛并不是他当时猜想的那般娇惯,情不自禁在乔榛身边坐了下来,陪着她静静地守候着吕小姐。然而两人眼里看见的都不是吕小姐。
“巧云,你在那个世界还好吗?我好怀念被你悉心照顾着的时光,如果你还在我身边,是不是也会这样一直守候着我?我父皇母后还好吗,你有没有替我好好伺候他们?我皇兄皇姐还好吗,他们没有再欺负你吧!”想着想着,两行热泪不自觉地夺眶而出,慢慢地润湿了乔榛的衣襟。
而萧蒙看见的是满身鲜血、手执利剑欲自尽的乔榛,犹如受惊雏鸟却理直气壮振振有词的乔榛,娇弱无助却令他情迷意乱的乔榛,冷漠决绝、形同陌路的乔榛,果敢仁义的乔榛,卑躬屈膝、战战兢兢的乔榛,还有此时体贴周到的乔榛。萧蒙承认自己的眼睛和心都无法忽略乔榛的存在,他的手情不自禁地环过了乔榛的双肩,温柔地牵引着她,让她靠在了自己的怀里。
“乔榛!”萧蒙迫不及待要看着乔榛的眼睛,他要知道她对自己的感觉是不是和自己对她的一样,可手抚上乔榛的脸时,热泪润湿了两人肌肤碰触间的干涩。
乔榛没有躲避萧蒙的深情的眼神,因为在她的眼里,此时回顾的正是和萧蒙一起那段印象已模糊的时光。随着萧蒙的凑近,乔榛却慢慢地闭上了双眼,因为萧蒙的面庞远比记忆中的清晰。
得到了乔榛的默许,萧蒙的热唇印了过去,交融的气息还有乔榛仍被动的配合,让萧蒙的吻既热切又谨慎。
“我恨你!”温存过后,乔榛忽然睁大了双眼,再一次迎上萧蒙双眼时,她的眼里不再是迷糊,而是坚决的恨,她用力地将萧蒙推开,不顾他是那么的震惊和狼狈,只是冷冷地抛下了三个字就飞奔了出去。
守夜的将士觉察到营帐这边的动静,连忙赶了过来,却迎上萧蒙冰彻的脸。
“派人去跟着巧真姑娘,绝不能让她有事!”萧蒙冷冷说了句。
“是!”将士肃然领旨,正要快步跑开。
“慢着,给我拿几坛酒来。”萧蒙转头看着乔榛远去的痕迹,又冷冷哼了句。
“这?!”萧蒙的这个命令让将士呆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那么多年来,萧蒙从未在军营或其它他所见到的地方酗酒过。
“给我拿酒来!”萧蒙不耐烦地吼道。
夜深了,萧蒙他没说过一句话,只是苦笑着狂灌。
“萧将军,为何独自买醉!”酒精让萧蒙失去了原来的警觉,直到黑衣人闯入了营帐,冷笑着,向着他挥出长剑,说了句,他才觉察到。
“何人!”萧蒙努力瞪大双眼,可惜眼前已开始模糊。
“帮你解脱的人!”黑衣人不屑地看了看醉醺醺的萧蒙,继续冷笑着,挥出长剑指向萧蒙的心胸。
黑衣人的声音听起来非常耳熟,不过他绝不是来闹着玩的,招招索命。萧蒙向黑衣人掷出酒坛,脱身后连忙拔出了佩剑应战,可此时他的手臂已被黑衣人刺了一刀,流淌着酒香的鲜血。
“你为什么要杀我?”萧蒙奋力挡住了黑衣人的长剑,趁着对持之势,连忙追问道。
“为了正义!”黑衣人狠狠地瞪了萧蒙一眼,鼓足全力将萧蒙推开,冷冷地应了句。
萧蒙狼狈地躺在了被折倒的桌子里,黑衣人乘势追击,萧蒙只能被动地翻身逃命。的确,若平时两人应该不分上下的,可今晚萧蒙却犯了兵家大忌,因酗酒让自己失去了警觉和对抗的力量。黑衣人再刺伤了萧蒙一臂,可当占据优势,能一举了结萧蒙时,他却犹豫了几秒。
“你不是真的要杀我的,是不是,南宫!”萧蒙扳倒了衣架上的脸盆,冰凉的清水正正地泼到了他的脸上,顿时清醒了,眼前人的声音、身段还有招式,他本是再熟悉不过了,因为黑衣人不是别人而是他多年的对手还有好友南宫泉。
“别自作多情了,不杀你,难道本将军是来叙旧的嘛?!不过萧蒙,你实在令我太失望了。”黑衣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毅然摘下了面罩,不过他眼里的杀气并无减半分,表明身份后,握紧长剑,重新摆起了决斗的架势,“现在你酒醒了吧,拿起你的剑,我们真正一决高下。”
“给我一个死的理由!”萧蒙紧锁眉头,看着眼前杀气腾腾的南宫泉,不解而镇静地问道。
“给我一个你不死的理由!”南宫泉冷笑了声,挥出了长剑。
萧蒙营帐里剧烈的打斗声让整个营地陷入了紧急戒备,守帐的将士和家仆训练有素地将萧蒙还有吕小姐的营帐包围了起来。
“你走吧,我的将士已经把这里重重包围了。”听见急速而整齐的脚步,而向来与南宫泉的对战都是没有结局的,正如泉没有不杀他的理由,而他没有死的理由,萧蒙连忙推开南宫泉,恳切地劝说道。
萧蒙引南宫泉出了营帐,故意让包围的将士没有介入的缝隙,给南宫泉留了条逃走的路。此时,被将士护送回营的乔榛刚好走近,萧蒙一个走神,好像给南宫泉一个提示。
南宫泉顺势突出重围,跃上了快马,故意绕向乔榛,没等乔榛反应就环过她的腰身,将她劫上了马。
“放开她!”萧蒙怒吼了声,飞身遇上了快马追赶。
乔榛被温柔地放在马背前,看来人是惜花之人,可下一刻他竟然拔出了长剑。乔榛顺着黑衣人的手看去,原来是萧蒙拼命地赶来了。
糟了,这黑衣人是刺客,而自己却成了拖累萧蒙的人质。乔榛稍后神,立即夺过了黑衣人手中的缰绳,用力地踢着马,让马跑得更快。
黑衣人顿时傻眼了,莫非此女子比自己还想逃离萧蒙,暗笑着连忙伸手搂过乔榛的腰身。可他错了,乔榛突然松开缰绳,俯身死死抱紧了马颈部,用弯曲着的手指用力地戳进了马右侧颈脖的穴道。
飞奔的骏马顿时失去知觉,一头向前栽去,后面的黑衣人被狠狠地向前甩了出去。而乔榛,落地之前毫不犹豫地松开手,向左边翻去,时间掌握得非常到位。
“你?!”萧蒙和被重伤的南宫泉都愣住了,乔榛居然使出了萧蒙独创的绝技,而南宫泉却败在了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手上。
萧蒙立即赶过去扶起乔榛,可却被乔榛挡了回去,乔榛拖着有些麻木的手脚去给马儿解穴,而又再一次倔强地自行骑马离开了萧蒙的怀抱。
南宫泉狼狈走开,但仍若有所思地停了下,看了看远去的乔榛和萧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