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骑在白马上,身上青铜色铠甲重重地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昨日赤羽走前说,她会保他安然无恙。然后便不再出现,直到傍晚时分,卫青才发现腰间的朱雀吊坠艳红了不少,他料想,赤羽便在朱雀吊坠里。
他望着班师回朝的大军,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
心中也被一股淡淡的疑惑缠绕,挥之不去。
他撩起手臂上的铠甲,凝神的看着手臂上完好无损的肌肤,皱紧了眉头,昨日明明感觉到手臂被兵器刺穿,可是待胜利回营时,检查伤口,却发现身上那大大小小的伤皆已消失不见,就连手臂也完好无损。
卫青不由得望了望朱雀吊坠,却见它的光晕较之昨天暗淡了一些,唤了唤赤羽,却许久不见回音。
难到真的是赤羽在护着他?
卫青晃了晃头,取下头盔,却发现已经到达皇城之外,揉了揉太阳穴,便再次戴上头盔,整了整队伍与自己的衣装,面见皇帝。
不出意料的,皇帝龙颜大悦,立即赏赐了他诸多金银,又准了他几天假,他便无所事事的在宫内晃荡了起来。
偶然瞥见湖中央的亭子里有一个男子,看着那背影,似乎就是公孙公子,卫青迈开步子走了去,本欲开口搭话,却没料得公子道先开了口,他道:“在下已经等了仲卿许久了。”公子便又转身面对着卫青,道:“仲卿,别来无恙。”
依旧是那身赤衣,依旧是那副容颜,依旧是那若清茶般的嗓音,清雅,却又微苦。
卫青望着眼前男子与四年前一般无二的容颜,诧异道:“公孙兄,四年不见,仲卿已然换了模样,可公孙兄却依旧儿郎面貌,这是为何?”
公子一声笑,眼光依旧放在湖面:“不忧,便可不扰,不恼,便可不怨,不争,便可保持本心,这本心二字,教你保的下来,便可平心了。”
卫青不再接话,气氛有些沉默了。
风拂过水面,掀起公子的一片衣角,卫青望着那赤龙出神,他道:“公孙兄,你身穿赤龙已然多年,这龙本是天子所属,为何你明里穿了,却无人致意?何故?”
公子淡笑:“世态炎凉,诸多心伤。天子不过只冠以天之名,这世界本就不属任何一人,否则便不会有岁月的更迭,也不会有朝代的兴衰,一个国家的建立,必会换来另一个国家的兴起。龙,不过是一个借口,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龙,从来就不是任何人的附属。”
卫青还想说什么,却被公子阻止,他要回了朱雀吊坠,说:“赤羽已然受损,下次切莫再莽撞,使自己受伤,因为,你的伤,只会换来赤羽的伤。”
卫青目送着公子离开,心里带着明悟,想他卫青,戎马一生,位极人臣,却换得什么?不过是同僚的猜忌与嫉恨,还有那冷冰冰的官帽。他到底想要什么?他望着天空,最初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能够配得上平阳的身份,那么现在呢?
现在?
现在他只想,将匈奴驱逐出境,然后辞官返乡,寻一女子,厮守一生。
思及此,卫青大笑而去。
他卫青不图官途,不求富贵,只求平安一生,只要一,温婉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