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姬因为“才高德备,贤惠良能”而被齐后调到明阳宫,作为跟随皇后出行的女官去了,另外赐饮芳殿西五所作为住处。
——饮芳殿和毓阳宫,隔着整整大半个宫城。
失去了月姬的文宝宝,在四个嬷嬷的围追堵截下,几乎走投无路。她头一次发现,景渊安排在她身边的这个女子,居然这么重要。
如果月姬在她身边,她一定会有好办法,让文宝宝逃离嬷嬷们的魔掌。
所以文宝宝今天来找景渊的一大目的,就是告诉景渊月姬的事,然后让景渊把月姬要回来。
谁知道景渊表示他——无能无力。
看着毫不掩饰自己失望神情的文宝宝,景渊注意到她的眼底竟然有淡淡的黑眼圈,于是换了话题,“宝宝,你有黑眼圈。”
这话又触到文宝宝另外一个痛处,她扁起了小嘴,“没有才奇怪了。那几个嬷嬷诚心不让我睡觉,我又怎么睡得好。”
“几个嬷嬷?”这事景渊却知道,他说,“是皇后派给你那四个嬷嬷吧?”
“是啊。”
“她们怎么弄得你没得好睡了?”
这正是文宝宝想要说的,于是文宝宝把力大无穷四个嬷嬷的事,加油添醋地跟景渊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倒了出来。
“她们说怀孕的妃嫔身边不能没有人,硬要和我一个房间。你知道,我睡觉最不喜欢别人在我身边的了,她们倒好,一人一晚轮流来!”
“嗯,然后呢?”
“还有,现在我的食谱都变了。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就连鸡肉,都只能清蒸或者煮了。你知道我最喜欢吃烤鸡了,那些蒸的鸡,淡出个鸟来。力嬷嬷却说烤鸡容易上火,不许吃!还有还有,我喜欢的那些东西——都不许吃了——”
“例如呢?”
“例如青蛙啊,泥鳅啊,可可啊,也不许我吃甜的,说是到时候会太胖,不好生……”
文宝宝一肚子的委屈苦水,要对着景渊倒出来。
“……宝宝,你不说我还不知道,你爱吃的居然都是些这么恶心的食物……”
可惜洁癖景渊并不怜香惜玉,而是面有菜色。
“我也不是天天吃,偶尔想开开荤嘛。你不知道,今天白天,大嬷嬷听到我说我想吃冬瓜焖青蛙的时候,她那一顿数落啊……”
以前荒山野岭的,生活艰难,哪里会有皇宫里头这么大鱼大肉,山珍海味,所以文宝宝她历来都是逮着什么吃什么,还落得个喜欢。
“还有还有,现在连出门一步都难了。说怀孕头三月,胎最容易不稳,不可到处去。坐车也不可以。整天就困在宫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闷死个人了。”
说到这里,景渊觉得奇怪了,他反问文宝宝,“那你今晚是怎么出来的?”
既然嬷嬷们看得文宝宝这么紧,她现在一身短打只身出现在深夜的紫阳宫,怎么看都不像是“合法”的行为。
“今晚是无嬷嬷值夜,她睡得那么死,我就出来了呗。”文宝宝也不喝茶了,趴到龙案上扯住景渊的袖子,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谄媚姿态奉承道,“好景渊,我知道你神通广大,你是皇帝,说过的话是金口玉言,谁都得听你的,就救救我吧。”
嗯,她那样子,倒全然没有了平日和景渊对着干时那种犟劲了。
景渊心里想,这算不算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呢?
看来这四个嬷嬷,真是把文宝宝逼迫到一个境界了啊。
他笑了笑说,“谁都得听我的?也不见得吧?”
“谁!谁那么大胆,竟敢不听皇上的话?!我帮你揍他!”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哪。”
文宝宝居然毫不脸红,她只是嘿嘿一笑说,“我哪里有不听你的话了,只不过是选择性的听罢了。”
景渊不由得一囧,这个文宝宝,脸皮厚度又上一层楼了……
“我再也受不了了,你就把她们都打发走吧。我保证以后乖乖听话。”
文宝宝见景渊不置可否的样子,又央求道。
“不行。”
文宝宝以为自己听错了。
景渊见她一脸反应不过来的错愕相,又强调了一次,“不行。”
“为什么?”
在文宝宝的印象中,这是景渊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拒绝自己的请求——好吧,以前的请求,很多虽然没有被景渊答应,不过也仅仅是采取无视态度。
“因为她们并没有错。”景渊把视线从文宝宝脸上移开,双手十指交叉着,交叠在桌面上,“你给错了东西皇后吃,导致皇后在毓阳宫急病,我可以过去帮你,因为你是无心之失;你扬言要杀死宸妃,把宸妃气了个半死,我可以不追究,因为你是想救她。可是,现在你的这个请求,纯属无理取闹,所以我不能答应你。”
无理取闹?
这话从景渊口中听来,怎么听都觉得是一个冷笑话!
——她文宝宝,还没有见过一个比景渊更不按牌理出牌,更肆意妄为的人呢!
所以她也收起了自己的笑容和惊愕,换了一种沉静的表情,静静地盯着景渊。
“难道你不觉得,她们是皇后派来故意刁难我的吗?”
“皇后只是派她们来教你规矩,她是六宫之主,掌管凤印,她有这个权力。”景渊肯定地说,“而且,这里只有我和你,你乱说话我不计较。不过在——在别的地方,别的人面前,你要注意一点。因为你现在是在我面前,说皇后的,毫无根据的坏话。”
“景渊,你的意思是说,我在污蔑皇后?!”
“我没有这样说。而且这是事实。大昭国的中宫娘娘,恐怕应该得到她属下的妃嫔更多的尊重。”景渊笑了笑,笑容却很冷,“也许,这就是皇后坚持要派四位嬷嬷来教导你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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