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伊依接到了路易的电话,从醒来到现在,差不多12个小时的时间,她竟然没有意识到路易的不在。
电话首先是妈妈接起的,她虽然听不懂英文但她能听出是路易的声音。她一拍脑门自己竟忘记了路易留给伊依的信,她一边将电话递给伊依一边赶去停了正在运转的洗衣机,将白天穿过换洗的裤子从洗衣机里扒拉出来,信已经成了纸浆。
回到客厅伊依已经和路易通完了电话。妈妈歉意地对伊依说:“对不起,我忘了把他留给你的信转交给你!他在医院一直陪着你,直到凌晨接了个电话,那是你还未醒,他急匆匆地给你留了封信后离开了医院。”
伊依摇了摇头说:“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因为爷爷突然病重,他和堂哥乘私人飞机飞回意大利,由于惦记我和马克,飞机刚着地便给我们家打电话询问情况,他对我醒来无恙感到欣慰,但对马克的事表示很遗憾,他后悔不该有赛车的提议......总之这事不能怪他,应该怪我......”伊依后面的话成了哽咽。
妈妈赶紧说:”其实你也不用太责怪自己了!我知道珍妮她爸一直在你心上挂着,你一直放不开也是情有可原......”妈妈后面的话也成了哽咽,母女俩后来抱在一起抽泣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在客厅里哭哭说说一直坐到天亮。
天如同伊依的心情,阴阴的,天亮了却不见太阳。
伊依今天决定亲自送珍妮去学校,无论多大的痛苦她都要一个人承担,不要让珍妮因此而受任何不好的影响。在校门口她捧着珍妮的小脸蛋亲了又亲,看了又看,好像亲的看的不只是珍妮,直到门口值班的老师说再不进去就要迟到了,她才放开珍妮。
回去的路上,她感到自己像走在云端里,轻飘飘的,而且思想竟然“开小差”,她闯了红灯!一辆汽车紧急刹车,停在了离她不到一尺的地方,司机师拉下车窗大声吼叫:你不要命了!”
伊依赶紧道歉,却忘了退回路边,司机见她还是挡着路不退,就开始大骂伊依是神经病,这时有人一把拉住伊依的胳膊,对骂人的司机说:“她闯红灯是她的不对,但是你那么大声嚷嚷,是什么道理?你吓着她了!“
”我嚷嚷关你什么事?她又不是你的什么人?“
”她——是我女儿!”拉住伊依胳膊的人一字一句地说。
“总经理,你——”伊依的眼里闪烁出了感激的泪花。
司机忿忿地扔一一句:“看好你的神经病女儿!”关上了车窗玻璃。
总经理将伊依塞进了自己停在路边的车。
他说:“刚才去你家,听你妈妈说你去送珍妮了,就一路寻来,这两天你就不要独自出门了,刚才都将我吓了个半死!”
伊依叹了口气,看向车窗外,说:“如果马克不醒来,我可能也会一直迷糊着,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她又叹了口气说:“要是你真的是爸爸就好了,我太累了,想找个肩膀靠靠,妈妈的肩膀与我同样孱弱是承受不起我的忧伤的......”
伊依没有看到,两行泪顺着总经理的脸颊淌下来。
总经理悄悄地擦了把泪说:“伊依,我对不起你......”
伊依心神和目光一起已游在了车窗外,根本没有听到总经理的道歉。
她忽然转过脸问:”今天你不去上班呀?怎么先到我家了?”
总经理说:“马克的父母今天上午酒店会到达酒店,我想带你去见他们,求他们带你一起去医院探望马克。”
“真的吗?他们会让我见他吗?”伊依直起了身子,眼里闪烁出了惊喜的光彩,但只是那么一瞬间便暗淡下来,好像今天蒙了阴云的太阳。她忧伤地说:“是我将马克害成这样的,他们会原谅我吗?会让我见他吗?”
总经理安慰她说:“我以前见过他们一面,他们,特别是他妈妈是一个非常和蔼的人,应该会心软的,再说又不是你的错,看在他们孙女的份上,看在马克那么爱你的份上——要是马克现在可以表达他的意愿,我想他肯定想见你!”
总经理带伊依走进大堂时,有人过来告知马克的父母已经到达住进了该酒店的总统套房,上楼前让人备车,半个小时后去医院,来人还说他们刚到不久,凯瑟琳也匆匆赶来了。
总经理已经不顾在班上的“体统”,拉了伊依的手就急步走向通往总统套房的电梯。
平日不晕电梯的伊依此时觉得天晕地转,心蹦到了嗓子眼。
总统套房外,总经理刚想按门铃,门却从里面打开了,最先露脸的是凯瑟琳。
凯瑟琳一看到总经理后面的伊依,脸就拉了下来,但她在准公婆面前并没有发作,而是让到了一边。
一个慈祥优雅的中年贵妇走了出来,后面是一个表情严肃但并不刻板的魁梧的五六十岁的男子,从他的脸上可以隐约地看到马克的影子。
伊依猜想他们肯定就是马克的父母,正犹豫着怎样向她们做自我介绍,凯瑟琳却替他们做了介绍。
“这位是酒店的总经理,这位小姐就是害马克的罪魁祸首!”
马克的父亲首先向总经理握手问好说:“我们见过面的,辛苦你为酒店兢兢业业地工作了这么多年,酒店蒸蒸日上的业绩有你很大的功劳在里面!”
马克的母亲只是跟总经理点头示意,目光却一直上下打量着伊依。
伊依鼓足了勇气说:“我想见见马克!”她紧张的竟然忘了初次见面的问候礼。
“我不认为是个合适的请求!“凯瑟琳抢先回答说。
马克的母亲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她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向前挪了开了步。
总经理赶紧说,“先生太太,伊依小姐还有话要说!”
马克的父亲看了伊依一眼说:“小姐你先回去吧,现在不是谈话的时候!”
说着他挽起太太的臂弯,跟总经理道声回头见就向电梯口走去,凯瑟琳紧跟在后面,离去前狠狠地瞪了伊依一眼。
伊依杵像在那里的一根木头,看着他们越走越远,就在他们在电梯口站定时,她忽然疯了似的急奔上前,一下跪在了他们面前,说:“求求你们,让我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