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本来也不能回家去住,要住宾馆,还不如去一个自己想去又不敢去的地方呢。我想了想说:“我又忘带钥匙了,教官能不能再收留我一晚。”
他很意外地看了看我,只说:“好。”
“我想去,上次你带我去的那个房子。”
他又看了我一眼说:“好,喝了酒,会在我这提要求了。”
最后一夜,我不想再畏首畏尾,瞻前顾后了。我说:“怎么教官现在是大老板了,只能向别人提要求吗?”
他好像很意外我说话的语气,又看了我一眼说:“不是,可以提。我只是有些意外。”
我头晕劲又上来了,就把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说:“放心吧,就提这么一次,以后都不会提了。”
他看看我说:“头晕别说话了,先迷会儿吧。”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他在我耳边说:“米丫,到了。”
我才睁开眼睛,可能是刚刚在车上闭眼的原因,现在感觉头重脚轻特别困,迷迷糊糊地下车,庄震扶着我上楼。在客厅坐下后,庄震拿了杯热水过来说:“喝点水,喝完早点睡吧。”
水是热得,应当是白天烧的。我看着庄震问:“教官你一直在这住?”
他点点头说:“是啊,这虽然小,但比家里更像个家。”
“那我岂不是鸠占鹊巢了。”
他看看我说:“不是你鸠占鹊巢,是我,这本来就是打算留给你的。”
他看我喝完水,起身去了卧室,我跟在后面,看他开柜子拿出一套女式睡衣递给我说:“这是孟雪以前给你买的,一直放在这,现在派上用场了。”
我接过睡衣一看,桃红色的,带着几点黄色的小碎花,还挺好看的。就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去洗漱一下。”
我去卫生间,迅速冲了个澡,想醒醒酒。但效果并不理想,用热水洗完觉得困意更浓了。从卫生间走出来,庄震坐在沙发看着我说:“这睡衣还挺适合你的,早点睡吧,这边就一个卧室、一床被子,我回那边住。”
我看看时间22:00点多了,就说:“教官,时间也不早了,别走了,在这边住吧。”
他看看我说:“那我睡沙发,还有一个毯子。”说完,他又走进卧室,去开柜子拿毯子。
我跟在他后面想了想,又犹豫了一下,最后下定决心说:“教官,咱们可以像在医院那样睡。”
他惊讶地看着我,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有些不好意思了,红着脸低下头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咱们可以那样睡。”
他唇角上扬勾出个好看的弧度说:“好。看你也困了,早睡吧,我去洗漱关灯。”说完他把床边的台灯打开,关掉房灯出去了。
我上床躺下后,闻到周围的男人气息,庄震身上的气息,很舒服很有安全感。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我背部有凉气,应当是庄震回来了。虽然在浅睡眠中,我仍有意往他那边凑了一下。
他关掉了台灯躺下了,完全黑暗中本应睡得更安心。可听到庄震的声音后,我像是有醒意了。我翻个身,脸朝向他说:“教官,我想抱着你睡。”
他没说话,就伸手搂住了我的腰,我也把手搭在他腰上,感受着他的体温。他很轻地说了句:“好香。”
我把头埋在他怀里轻声说:“教官,想要吗?我可以给你。”
他听我说这话,整个身体都僵了一下,显然又被我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震到了。他没说话,低下头很温柔地吻我的唇。我被他吻得感觉整个身体都要融化了,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我有些害怕身体不自主地颤抖了。
他停止了吻,在黑暗中看着我柔声地说:“米丫别怕,不属于我的我不会要,这样就足够了。等有一天你完完全全属于我了,我再要。如果有一天你爱上我了,一定记得来找我。”
他是一个负责任的好男人,值得我去爱。我想说:我现在就爱上你了,可孟雪怎么办?可是我不能说,我不想让他为难。明天就走了,这里的一切也终将结束了,这时又何必说出这样的话呢。我只能沉默,我把头依然埋他怀里说:“记住这个味道吧,我的味道。”
他用力地抱着我说:“永远都不会忘。睡吧,再不睡天就亮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我要记住这屋里的气息,庄震的气息,和他身体上的令我沉迷的暖,这也将是我永远都无法忘记的回忆。
在电话铃中,我睁开眼睛一看是COCO打来的,接起来懒洋洋地喂了一声。
COCO听出我迷糊的声音说:“丫丫你还没起床呢,都9:00点多了,陈总让我去送你,你在哪,几点走呀?”
我在床上坐直身,看看旁边没有人,就说:“我也不知道董明宇打算几点走,你先挂电话,我问问他再给你回过去。”
拨通董明宇电话,得到信息是午餐后13:00出发,这样到蒙山县估计也就是17:00时间比较适合。又回给COCO,COCO说:“那好吧,中午一起吃饭吧,你们选好地方告诉我,我11:30就以到。”
起身下床去客厅,也没有庄震,取而代之的是放在茶几上一把钥匙下压着的纸条。我拿起纸条看看,就庄震给我的留言:米丫,公司有事,我先走了。看你睡得沉就没叫醒你,厨房里给你做了早餐,吃完再上班。钥匙是这个房子的,你拿着以后想来可以随时来。记得拿好钥匙再出门,不要再忘记带钥匙。
我拿起钥匙看了看,想想又放下了,人都不在这了,还要钥匙做什么呢;又把纸条拿起来,这是庄震给我的留言,有他刚劲有力的笔迹,叠好放在包里。去厨房看了一下。收拾吃早餐、然后把屋子打扫一下才出门。
中午,当COCO坐在我对面时,面对桌上的饭菜我是一点都吃不下了。可能是早晨吃得晚,也可能本来就没有心情吃。我没想到离开这座城市最后送我的人,仅仅是一个同事,但又似乎不仅仅是一个同事,是两个,COCO是带着陈总意愿来送行的。
COCO见我无心吃饭就说:“怎么了,又舍不得走了?没事,就当出差了,反正日后的联系也断不了。”
我叹口气说:“以后如果再回来,可真算是出差了。上大学四年,又在这工作快四年了,如果是抗战到这会儿也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了,我却败下阵来,摇着白旗投降撤退了。看来我这都市生活,比抗战还难啊。”
COCO看看我说:“好了,别感慨了,老板可是说他预感你以后还会回来。”
“是吗?如果不出意外,是不会回来了。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
我也没想好有什么样的情况出现,会是我回来的理由。“唉,现在我还真想不到什么样的理由可以让我再下决心回了,走容易,再回来就不那么容易了。”
COCO也有了点离别的伤感说:“丫丫,在那边好好保重,常联系。好在董明于家在H市,他来来回回的走,你如果想回来玩,就搭他车回来。回来了给我打电话,咱们还能见见面。”
我寒暄地说:“好的,有机会回来就找你。”
吃完饭出发前,COCO来了个作别的拥抱说:“丫丫,保重,我会想你的。”
我也抱了抱她,感觉我抱着的不仅仅是COCO一个人,还有陈总,甚至是在这个城市所有想拥抱告别的人和曾经在这个城市的回忆。
董明宇的车开出市区后,我想了想该给庄震打电话了,怎么样也得在这个城市说声再见啊,如果现在不打,一会上了高速就出了H市的地界了。
电话拨过去,只响了一声庄震就接起来了,他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声音不高但透威严说:“米丫我在开会,之后打给你。”
“知道了,再见。”
我挂断电话,心里怅然若失,连再见都说得这样匆忙。现在是工作时间,他在忙,现在的他和我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其实,就算没有孟雪,就仅仅是这样的距离,我也缺乏留在庄震身边的勇气。人生中最大的痛苦不是遇不到,得不到,而是遇到了得到了又匆匆失去。我就只能带着这样的痛苦离开这座陌生又熟悉的大都市了。
想了想,又给孟雪打了个电话,听孟雪接起来后我说:“雪儿,我走了,离开H市回老家了,租的房子里还有你和黎黎的东西,我没来得及清理,所以没和房东联系,等你有空时去收拾一下,再和房东联系退租吧。”
孟雪在那边大着嗓门说:“今天不是愚人节吧,丫丫你是在逗我,还是在说实话!”
“当然是实话了,我怎么会逗你呢。”
“那你昨天为什么不说,你在哪我现在去找你。”
“不用来了,我已经出城了,马上上高速,你好好照顾自己,保重吧。”
“丫丫,你怎么这么突然就走了,庄震知道吗?”
“也不算突然,早有打算了,想回老家陪陪父母。刚刚给教官打电话他在忙,你有机会和他说一下吧,你们两个都要好好的。”
已经上了高速,我听孟雪喂了几声,电话就断了。想了想,算了,反正信号不好,再打过去也是说些离别的话,徒增感伤,还是不说了。
今天话一直比较少的董明宇终于开口了:“哥们儿,看你这状态回去了,对这边还点恋恋不舍的呢。”
我想了想说:“不是恋恋不舍,是铩羽而归的感觉,觉得自己挺失败的。”
“你多成功啊,来去自如的,今天若不是COCO来送你我还没想明白,怎么SD要你做PPM大老板没同意,我要你做内勤,大老板就同意了呢。这都是陈总特意为你安排的吧,我没准也是沾了你的光升职呢,陈总对你可真够好的了。”
“你想多了,我本来就想回家,刚好有这样的机会。”
董明宇一副不相信的表情说:“机会也是陈总给你创造的机会。哥们儿反正你这都走了,别闲我八卦,你拒绝庄总不会是因为陈总吧?”
“你这还不八卦,没有比这更八卦的了。你都说了,他们两个都是‘总’,其实都和我没什么关系。”
董明于开车之余看了我一眼说:“看你这表情可不像没什么关系啊,庄总不是对你挺好的吗,你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
我悠悠说到:“好都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我们之间差异太大。换作是你,一个青梅竹马的女孩,从小到大的知心朋友,她父亲临终托孤并把家业都交给了你,并且这女孩还长得很漂亮,你会不会和这个女孩在一起?”
“当然会了。”
“那就是了。两相对比,还会再选择一个相貌平平,没有背景,相互不了解,只是曾经有过好感的人吗?应当不会吧,他也一样选择了前者,而我只是他寂寞时一个可以说说心里话的朋友而已。”
董明宇想了一会儿说:“估计是男人都会这样选,你也别怪他。”
“我没有怪他,我也认为他是对的,所以我成全他们。”
董明宇不再说话了,估计他是想给我时间,让我静一静。
我们到达蒙山县,到宾馆办理入住,再出去吃饭回宾馆已经20:00点多了。庄震打电话来了,我猜孟雪已经告诉他我的行程了。
接起来,我只说了声:“喂,教官。”
他就在那头急切地说:“米丫,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