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看我,咬着唇说:“都这品味了,你还能当表妹吗?废话。”
于是我们走过去,董明宇还是以他以往那种打哈哈的热情说:“美女,你好!我是董明宇,你是唐晓美吧。”
那女生站起来,看看他又看看我说:“我是,这位是?”
“这是我女朋友,不好意思呀,我家里不同意我们两个的事,我妈就找人给我介绍对象相亲,想拆散我们。但是我觉得一个男人应该诚实、专一、有担当,所以我就把她也带来了,想告诉你,如果没有她,我还是会考虑和你交往试试的,但是现在有了她就不能试了。”
那女生一听,就说:“没事,你是个好男人,我先走了,等没有她了,你可以再来找我试试。”
那女生走后,董明宇奸诈地笑笑说:“怎么样,演技不错吧,没得罪人还给人家一个好印象。”
我说:“你可真虚伪。”
他哈哈笑了两声说:“这不虚伪叫,这叫聪明。快看看你想吃点什么?她走了,咱们可以好好吃饭了。”他边说边把菜单递给我。
吃完饭,送我到楼下时,他说:“哥们儿,我朋友弄了个小小串吧店明天开业,明天晚上你陪我去免费试吃呗,帮忙给我朋友撑撑门面。”
反正下班也没事,现在还没心情去找孙大神“敏而好学”,我笑笑说:“好的。”
他又是调皮地笑笑说:“免费的晚餐,不吃就是不给他面子。那我走了。”
接下来一周,白天工作,每到晚上要下班时董明宇都能找出各种,你想都想不到的理由把我拉出去,帮他这个,帮他那个。我周五我忍不住说:“你的生活怎么那么丰富呀,整天不是这事,就是那事的。”
他假装严肃学着太监口气翘着兰花指点着我说:“亲,是你太无聊了,生活本来就是我这样的。如果,你不信,你就每天下班跟踪我,你看看半年都不带重样的。”
有这样的活宝在,想不笑都难,我笑着说:“跟踪你,得有人雇我,我才能出马。”
他说:“那你得抓紧陪我相亲,遇到对我一见钟情的姑娘,自然肯出钱雇人跟踪我了。”
“好。”
“明天中午,XX地,还有一个相亲。”
我一想,明天又是周末了,这回周末也有事做了,就欣然答应了。
周六上午,在家算算日子好像该交房租了,但是房东怎么没打电话催呢,原来每半年还差一周就开始催了。给房东打电话,让他来取房租,他居然说房租已经付过了。奇怪,是谁付的呢。房东在电话那头很不理解地问:“你不知道吗?”
“那是谁给你的钱呀?”
“就是起初租房子那个小伙子。”
“程子健?那是什么时候给你的钱呀?”
房东想想说:“这个月初,具体哪天我可记不住了,付一年的。”
挂了电话,我在想到底是程子健出的钱,还是孟雪出钱程子健跑腿呢?估计多半是后者,不管是他们两个谁出钱,无非是觉得亏欠黎黎,想花钱买个心安,既然这样,我就沾沾黎黎的光,却之不恭了。这点房租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现在了懒得找他们、见他们。
中午,董明宇来找我去相亲,到相亲地点,他刚一进去,往里边找了一圈,眨了眨他那泛着“贼光”的眼睛说:“哥们儿,你先在外面等我吧。”
我不理解地问:“什么意思?”
“这个看着还不错,你就别进去了,我自己进去。”
“你这算重色轻友吗?”
他自顾自地整理一下衣服又用手理理头发,大言不惭地说:“算吧,你找个地方,最多等我一小时,一会儿好好补偿你。”
我只好又退出去,可是我能去哪呢?看了半天,前面有个美甲店,这儿能消磨一下时间。进去坐下,刚选好花样,董明宇来电话了,接起来说:“怎么,这么快?”
他笑笑说:“好白菜都让猪拱了,常年打蛇,今天被蛇咬了,她带着男朋友来的。”
我一听特想笑说:“该,这就是你重色轻友的结果。”
他没有一点失落情绪哈哈笑了几声说:“是呀,这因果报应来得太快了,以后可不能把我们米丫这位小巫师得罪了。你在哪,咱们找个地方去吃饭吧。”
“好。”我简短回了一句。董明宇这性格好像看不出来他有什么愁事,每天都是嘻嘻哈哈地,就算是不好的事情也在自嘲的笑声中,把问题大事化小了,和他在一起就算有烦恼也显得烦恼不那么重要了,他是个可以用自己的笑声感染别人的人,和他接触越多越觉得他的性格值我学习。
到了吃饭的地方,等餐时他问我:“哥们儿,你爱不爱看动画片?”
“还行吧,怎么,你爱看呀?”
他笑笑说:“我爱看,现在有一个刚上线的动画片电影,网评挺好的,一会儿咱们吃完饭去看吧。”
“你几岁了,还看动画片。”
他很自然地说:“爱好和年龄无关,我这叫童心未泯。”
我看看他说:“好吧。”其实有些人就是这样,他们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他们有自己获得快乐的方式,虽然你不赞同,但是你也无权反对。我边吃饭边想,其实这一周以来,董明宇从来没有劝解过我什么,也从来没问我心情好不好,只是在用他的方式拉着我出来,以他的方式让我笑,以他独有的“Rain式幽默”润物细无声地感染我。现在我虽然并不十分快乐,但也不像之前那样难过了,这些应当归功于他,我内心是很感激他的。
时间一天天地溜走,梧桐一叶天下知秋的时节也过去了。初冬都要走到头了,一转眼11月份也快过去,因为年底工作工作又多了起来,这个月也不用董明宇找我出去了,常常加班到深夜3点多。想想原来在总经办,Lee和孙大神两个人都经常忙通宵,下边区域虽然不及他们那么复杂工作,但是他们的所有数据也需要我们报上去,预算也需要我们分解、商业计划也需要我们做出本区域的再提交给陈总审核。
当我们的预算改到第五版时,商业计划审核时间到了,全省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区,每个区域汇报时间为3小时,北区定位周五下午13:00,这次汇报完成,就可以稍微轻松一点了。文件60多页,左改右改,改了无数次,Amy汇报,要求PPM经理陪同,因为文件是我主做的,北区没有PPM经理,所以Amy要我陪同参加会议。
3小时汇报下来,陈总除了一些细节要求调整修改外,基本还算满意,Amy绷了一个月的脸勉强有了点笑容。文件要改完后马上提交孙大神备案,一个月来基本每天都加班,为了明天不加班,我决定在原来办公室改完文件再走。
Amy对我的工作态度很满意,临走前故做和蔼之姿态说:“改完了,直接发给孙伟就行,明天是周末不用再加班了,回去好好休息。”
文件改完发给孙大神后,发现快20:00了,再不走就赶走不上公交车了,急着收电脑准备下班。这时陈总和东区区域经理一起走进来。陈总看到我说:“米丫你还没走呢,你老板都走了,你还在这工作。”
“我刚刚在改文件,现在准备走了。”
“正好,我也准备走了,捎你一段吧。”
回家路上,陈总说:“丫头,你到业务口这半年工作提升很大呀,商业计划那么复杂的文件都能做成你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你是个学习力很强的人,肯定私下没少下工功。”
“主要是孙伟教的好,我只是在尽力做。”
“现在北区没有PPM经理,PPM这些工作都是你在做,你觉得自己市场部或是PPM哪个更适合你,或是现在更想做哪方面的工作。”
“市场部总有一些跑外的工作是我很不喜欢的,PPM这边虽然又累又复杂总归是可以呆在办公室里忙不用抛头露面的。”我直接地说。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不在市场部就不会在工作上与庄震有任何联系,这样我们就可以彻底断了联系
“那好,以后就给你定位成PPM,但是你还是工作时间短,欠火候目前还不能独挡一面,现在是Amy让你做什么你做什么,你得再努力做到可以给你老板提合理化建议就算成功了。”
“知道了,但是Amy是个很有主见和自我意识的人,她不会完全信认我们,所有我们做过的文件、表格上报之前她都要看,事无巨细的。”
陈总听我说这话皱着眉头说:“这恰恰证明了她认真,这也应当是你像她学习的地方,人和人之间要取得完全的信认是相当困难的事,一步步来吧。”
看陈总的表情,我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在老板的上级面前说自己老板不好,像告状,这无疑是忠诚度有问题,陈总当然知道我不是这种隔层打小报告的人,只是觉得自己在心理上和陈总关系更近些,所以和他说话就没了防备,忘记考虑周全。但是过多解释,又有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想到这些,我只是“嗯”了一声,没敢再说话。
陈总也许是感觉到了我的紧张,就又说:“从你调到北区,见面机会不多,所以一直有个事想问问你。你找的那个朋友怎么样,回来了?”
陈总是个很重视下属心理的领导,他很细心、记忆力又好,能问出这个问题一点都不奇怪,我知道他要问黎黎的事,但是在大老板面前,我不能矫情,我也不想做作,我想了一下说:“在大连打捞上来了东西,没有找到人或尸体,警察已经基本认定是自杀了,但是在我的强烈要求下他们给定案成事故失踪,因为目前没发现尸体,他们还会继续找。”
陈总听我说这话,开车之余看了我一眼说:“丫头,面对现实,你说这种情况,继续再找也是敷衍你的说法,别当真,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太较真没什么好处。宁可曲中直,不可直中曲。你还是太年轻,等你到了我这岁数,就能看明白很多事了。”
听陈总说这些,我就不说话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他让我面对现实,我很不爱听,但却是实话,他是领导,我不可能像在庄震、在警察、在董明宇面前那样撒泼或矫情。
陈总见我不说话,继续说:“现在这年轻人的心态呀,可真是大问题,折磨自己、自杀是最傻的做法。”说完,他又看看我,半开玩笑地笑了笑说:“丫头,你可不能那样呀,那就太傻了,你有什么心理问题可以和我谈,别枉费我栽培你的苦心。”
我也看着他笑了笑说:“会的,我有问题会和您谈的,到时您别嫌烦就行了。”他是我老板的老板,但是我总觉得私底下,他没有那么远的距离感,是个亦师、亦友、亦父的人。
他又看看我说:“我不嫌烦,到时别嫌我啰嗦。”
下了陈总的车,觉得心情略有轻松,一方面明天周末可以休息了,另一方面知道在工作中有个正能量的人在帮自己。想了想去买了一大堆零食准备明天在家边看书边吃。
回家走到四楼半缓台时,看到靠墙的空地上放着一卷又脏又破的被子,我没当回事,再走半层就到家了,我边走边低头翻包找钥匙,这时看到一只皲裂严重、黑黑的脏手伸向我的腿,我顺着手仔细一看,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酒臭难闻的人拿着个白酒瓶坐在楼梯中间,吓了我一大跳,我往下退了一步,那人抬头看我,浑浊有眼球盯着我手里的袋子。
之后他一把抓住我手中的袋子,力气极大,我本是拎着不想放后的,但显些被他的力气带倒,他借着我们争抢的力有意要站起来,面露狰狞品色。吓得我“啊!”地大叫一声,扔了方便袋转身拼命的往下跑,边跑边喊“救命啊,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