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帮人即将到得王府时,为首之人从马上跳下。来者何人?正是秋儿以前所说的阴魂不散的欧阳剑羽,按理说从方先生飞鸽传书至今,已经过了这许多日子了,为什么这么晚了才赶到?这件事啊,唯陆少白最清楚了。当日他拦下了侍卫的信件后,就一心想着去撸劫了秋儿再让欧阳剑羽知道这件事,如此自己成功的概率会更高一些,但他亦不能公开扣留了传信的士兵与信件,他当时灵机一动,便想了一个鬼主意。他对传信兵说:“林王去益县查巡去了,今晚怕是不能回来了,看你们这些兵士整守着不会说话的信鸽,也着实闷的厉害,听说今晚校卫营的一位副将过生日,极是热闹,本将军今晚有事去不了,这里有纹银五十两,你替我送一份礼物,正好自己也去转一圈,以解烦闷。”那兵士原是欧阳剑羽直属的,无有他的命令无人敢支使他做任何事情。但一来是最近大雪压境,自己也确实烦闷的厉害,二来,替陆将军送份寿礼,自己从中可苛扣些银两不说,还可以与一众弟兄乐呵乐呵,反正林王今晚也不在,即使误了什么事情也算不到他头上吧?于是便欣然同意,高高兴兴的去参加宴会了。
也许是受了陆少白的暗中指使,也许那帮兵士知道他是林王眼皮子底下做事的人,兵士们好象约好了一般可劲灌他,没多久这位就喝爬下了。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雪还在继续地下,一看时辰不早了,才赶紧起床,把信送到了欧阳剑羽的住所。欧阳剑羽接到信后,只管高兴着,哪还顾得了其它的事情。不过,在这件事情上,龙大龙二的警觉性还是蛮高的,他们怕有恶人借秋儿的名义许骗王爷,如今虽说北番有意联盟一举消灭蛇王,但还是小心些的为好。他们看了那封方先生的亲笔信,本无可异议,只是看那日期有些生疑。便问道:“照理说这样短的路程,昨天晚上之前就应该到了,如何拖至今晨?”那兵士因为听信了陆少白的话,当时没感觉到有任何压力,便把昨天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与他们说了一遍。欧阳剑羽拧着两道浓眉,从这名兵士的话中,他听出了不寻常处,不知是陆少白记错了还是故意为之,如此恶劣天气,他何曾去过益县?感觉象是出了什么事情一般。但他依是有些理不出头绪,在这件事情上,陆少白表现的一直低调,应该不会做出为害秋儿的事情的。他如今就是想要迫切的见到秋儿,与她摒弃前嫌,重归于好,这几个月来不见秋儿的身影,他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他甚至不知道,少了秋儿的日子,以后他还如何生活,这些日子里他只有拼命做事情,来填补秋不在的空白。
为慎重起见,他派人去探访陆少白,回来的人说:“爷,陆将军在二夫人外,二夫人说将军旧疾加新症并且又感染了风寒,在自我调理中。怕传染别人,便不与外人见面了,望林王多担待。”欧阳剑羽心道:这便奇了,前日还一幅生龙活虎的样子,并且那名兵士当时也没说他有任何不适之症,如何今天的事情变成了如此样子?一时沉吟起来。正巧萧敬从门外走入,看他一脸深沉的样子轻拍一下他的肩头问道:“在想什么呢?”“在想你家爹爹如何会一夜中病得卧床不起了?”欧阳剑羽毫不避讳的说道。萧敬一愣道:“爹爹病了,我如何不知?”“我也是刚听人说起的,怎么?你这为人子的不去探望一番?”欧阳剑羽挑眉望着萧敬。萧敬点头道:“自是要去的,只是现在不是时候,刚外公派人传我们过去说有事相商,这件事晚上再说吧!”说着话,便拉了欧阳剑羽的手去得萧老候爷的议事厅。
自打萧老候爷坐实了祝宝儿陷害岳冬儿与雪儿之后,十五年前的婴儿失踪案便浮出了水面,他不急于做决定是想在不起风不起浪的情况下进一步摸清事情的真相,最重要的是那孩子到底还在不在人世间?祝宝山已经叛逃到北番国,祝宝儿已成瓮中之鳖,再也兴不起什么风浪。他自己认为,在事实还未查清楚之前,还不能让女儿知道,以免对他造成不必要的伤害。可现如今看到,这事情好象不能再隐瞒下去了,自己一个老头子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再不让当事人提供些有价值的情报,再如何努力也是枉然。并且,他发现,自打初来那次见过陆枫儿一次后,那姑娘竟然象水泡一样消失了,陆少白亦是整天愁眉苦脸的,似乎这事还是真的。今天一大早,他便接到报告说,昨天晚上陆少白带着几个亲信,私自离开了军营。这还了得?想他陆少白再怎么说也是军中的最高领导,大敌当前,如此不负责任的离开,还当他萧老候爷不存在啊?所以,这才急招了这二人前来商议。
听罢萧老候爷这番话,萧敬陷入了极其矛盾的心理状态之中,其实从初来时的海市蜃楼中,他便觑出了其中的诡异之处,只是如果真正追究下去,他直觉上会连累意想不到的人。良久后,他还是说道:“无论怎么说,这件事对我娘亲与小妹妹都是极不公正的。若是我那个妹妹尚在人世的话,在有生之年,我这个做哥哥的也好有所弥补遗憾。”欧阳剑羽自一听到萧老候爷说了陆少白的诡异行踪,头就有点大了,感觉这位陆将军有些不正常啊,直觉感觉会与秋儿有关联。此时,听二人正在讨论那位无名失踪女婴的时候,便插了一句:“只要不让我娶她做王妃,怎么做都可以。”萧老候爷宠溺地看了他一眼,心道:若是她是你的秋儿,你还会如此说吗?想到秋儿与妻子的容貌极其相像,萧老候爷便自心里认定了这个外孙女。
接下来的时候,他差人把萧婉茹请了过来。在听了萧老候爷的一席话后,萧婉茹顿时如五雷轰顶,整个人就傻了。哦,敢情自己用心呵护的陆枫儿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仇人的闺女,这如何不让人心痛?不怪乎她从陆枫儿的身上竟找不到半点亲切感呢!过了好半天她才一头扑进萧老候爷的怀里哭出了声,萧老候爷用手轻拍着女儿的背,眼睛禁不住潮湿一片。许久过后,萧夫人从父亲的怀里抬起了头,擦擦眼睛说道:“父亲,这可如何是好?”萧老候爷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说道:“那是个命大的孩子,她不会死的,即便是老天爷都不会让她死的,找到她是早晚的事情,你且把当时的情况与为父说一说,好让我们仔细分析一下,如何?”萧夫人轻一点头,沉吟片刻后进入了回忆状态:“我生下她的时候,是八月十月的傍晚时分,那孩子生下来哭的很欢实,当时产婆子说:小姐真漂亮,以后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呢!我当时虽然浑身疲累,但还是在让雪儿带产婆领赏的时候,抱起了她看,也许那是我看她的第一面,亦是最后一面吧,谁知道后来——。”萧夫人说到这里又有些语不成声,萧敬亦如萧老候爷一样,握住了母亲的另一只手。萧夫人看看左右的两个至亲之人,似是汲取了极大的勇气般。继续说道:“我看当时产婆在替她洗过澡后穿上的是一身绿色的婴儿服,小小的脚丫子穿着粉色的小绣花袜子。这些都是我一针一线亲手绣成的。当时记得上边绣的是初绽的桂花,即便是那小袜上绣的亦是两只花苞。”“你可记得当时你有无在她身上加注什么标志?”“有啊,我当时把皇妃娘娘送的那一对小手镯替她戴在了小小的手臂上,因为这是皇妃亲自送的,我便在第一时间给她配戴上了。”说到这里忽然象想起了什么一般,脸上有着明显的兴奋说道:“项链,还有那根非金非银的项链。”“什么项链?”萧老候爷听得有些云山雾海。“爹爹可曾在初结婚的时候注意过娘亲脖颈上有一根项链?”萧老候爷拧眉思忖道:“你这样一说,我倒想起真有这样一串非金非银的项链来,自你出生后就从没再见她配戴过,可是有什么源缘吗?”“何止有源缘,这项链学问大了。听娘亲说这是祖上一位老人从神姬娘娘处得来的,言道这项链只能传女不能传男,女又生女后方能解下来传给下一代,平时是无法取下来的,即便是自己想取下来亦不可能,并且这项链的独特之处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增大,小时候戴在脖子上即便是虎狼不能伤人。女儿生下后,我便把此物戴在了她的脖颈处,眼看着寻项链象是被施了法术般变小了的。女儿有此物在身,是不是便不会轻易遭了人的毒手,爹爹你说是也不是?”萧老候爷从没听亡妻听过这段故事,今听女儿如此一番说词,心里便象是得了安慰般,竟稍稍放些心来。道:“如此说来,即便当年他们把孩子扔到了山里亦不能被野兽吞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