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亮起来,雪儿眼睛微微地动了动,缓缓张开,喉咙又干又涩,额头上也是隐隐作痛。她抬手想摸,却好像被什么压住了。
转头一看,白尘轩低头趴在床沿,安然的睡着,浓浓的剑眉,英挺的鼻梁,如刀刻一般线条分明,堇儿心头一跳,感觉到他的手压着被子下她的手。一股暖流涌上心田,却又微微的心疼,这么冷的天,他在这儿坐了一夜吗?不能让他在这儿睡!
“白大哥。。。。。”雪儿低沉的声音沙哑,不再如往日般恬淡柔软。
白尘轩惊醒,抬头一看,雪儿正虚弱地冲她笑,苍白的小脸如雪一般透明。
他惊喜道:
“雪儿,你醒了,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说着,他将手放到她额上,感觉不那么烫了,脸也不像晚上红得那般不正常。悬着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
“好多了。”
听见她沙哑的声音,白尘轩赶紧倒来一杯水,轻轻扶起雪儿,让她靠在自已身上,小心翼翼的喂她喝着。
雪儿偎在他怀里,心咚咚的跳,脸蛋发热。单薄的衣服让她觉得有些冷,将被子向上拉起一些。
白尘轩扶着雪儿的肩,隔着薄薄的衣服,感觉到单衣下面柔软温热的肌肤,心里莫名的怪异起来,居然有些紧张。
雪儿拉上来的被子正好将两人都覆盖在下面,形成一幅暧昧的画面,两人心里顿时都觉得有些尴尬,毕竟他们从未如此贴近过彼此。
喝完水,白尘轩替雪儿披上厚厚的棉袍,在床沿坐下说:
“昨天我就说你穿得少,你还不在意,现在好了,发起烧来,还把额头都割破了。”
听出他语气中微微的埋怨,雪儿心中泛起一阵甜蜜,他是关心我的!
“都怪我没用,在外面站一会儿也会发烧,昨天晚上把你们吓坏了吧?”堇儿朝他甜甜的笑,虽然脸色苍白,却显得更加娇弱柔美。
“可不是,半夜听到小如大呼小叫,我赶紧往这边跑,爹娘也来过了,后来请大夫、喂你吃药,你都是昏昏沉沉的,不清醒。”
“真是抱歉,让你们都没睡好。白大哥,你在这里坐了一夜吗?快回去休息吧,我没事了。”
“嗯——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我叫小如来陪你。”白尘轩柔声说道,扶着她躺下,掖好被子,又看看她额角的伤口,才离开了。
堇儿躺在床上,心里高兴得不得了,白大哥陪了她一整晚哎!他关心她,心里或许也有一点她的影子吧?想着想着,她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唇畔隐约可见幸福满足的笑意。
小如走进来,看着小姐睡着都在笑,她也替小姐高兴,少主终于开始关心小姐了,小姐这两年心里的苦,别人不清楚,她小如最知道。小姐喜欢少主,却不敢说出来。刚成亲,少主就抛下她去找韩小姐,小姐心里多委屈啊!成亲一个多月又主动提出休妻,要成全少主和韩小姐。这么善良的姑娘,天下能有几个啊?少主如果重新娶了她,那就真的是有福了!
小如将屋子打扫干净,给香炉点上香,从炉里冒出的缕缕清烟,伴随着淡淡的香味飘散在空中。
上午,白旬夫妇都来到听雪阁。来时,雪儿刚刚起床。
“雪儿,你这孩子,怎么起来了?快躺着去。”方明雅拉着她就要往床边走。
雪儿急忙说:
“娘,我没事,都已经好了。”
方明雅担心地看着她仍旧显得有些苍白的脸蛋。
“还说没事,烧得这么厉害,还割破了头,怎么不好好躺着呢?”
“雪儿,这发烧可不是小事啊,现在正是冬天最冷的天儿,要是再烧起来,可就更难治了。听你娘话,躺着去。”白旬一脸关切,微微皱着眉。
“我。。。。。。”一句话还没说完,白尘轩也走了进来。
“爹、娘,雪儿不想睡,你们就别勉强她了,怕她再受寒,在这屋里加盆火不就行了吗?”白尘轩看雪儿一脸的无奈,笑着帮她求情。
“哎,好吧,小如你去用木炭生盆火来,别把雪儿冻着了。”方明雅吩咐了小如,拉着雪儿的手坐在桌边。
“这几日,你就好好呆在屋里,知道吗?可不能再受寒哪!”
雪儿高兴地笑着说:
“知道了,娘。”脸上的笑容甜甜的。
白尘轩坐在雪儿旁边。方明雅和白旬看着这两人,真是怎么看怎么般配。这轩儿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都不放在心上。
“轩儿,雪儿这几日不能出去,你呀,就多过来陪陪她,知道吗?”方明雅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白尘轩略微尴尬,看了眼雪儿,见她也原本苍白的脸上添了一抹红晕,如娇艳的玫瑰,俏丽迷人。他低声应道:
“是,娘,我会的。”听他这么说,雪儿更是觉着难为情,将头埋得低低的,轻咬着唇。
白旬和方明雅偷偷地笑。嘱咐了白尘轩好好照顾她,两人就先离开了。
房里剩下白尘轩和雪儿在里面坐着,不知所措。白尘轩先开口:
“雪儿,你平常都喜欢些什么?”两年来,他从没认真了解过她,甚至连她喜欢做什么都不知道。
“嗯,就弹弹琴,写写字,偶尔画个画。或者找小如一起绣绣花什么的。都是闲暇时弄着玩的。”原来他也开始关心她,愿意接近她了。雪儿心里冒出一丝甜蜜。
白尘轩有些意外,原来雪儿懂得如此多。又想起小如曾告诉他,杜紫嫣故意为难她,让她绣枕套,心中有种愧疚的感觉。
“白大哥,反正咱们闲着也没事做,我弹琴给你听可好?”雪儿歪着小脑袋,微微笑着。
“好啊!我还没听过雪儿弹琴呢。”
雪儿起身,坐到专门放琴的琴桌前。素手拂琴,低头专注的看着手下的琴弦,两鬓留下的两缕青丝随着动作微微轻晃,给人甜美飘逸的感觉。
一阵圆润清脆的琴声从指间跳跃而出,既不尖锐,也不钝浊。缓缓的琴音,似有似无,渐渐的,一丝欢快的曲调悠扬而起,如山林之泉,叮咚作响,川流不息,时而轻轻静淌时而急切奔流,滋润着大地万物,生生不息,自然优美的曲调让人心驰神往,仿佛身处山林,寂静无声,耳边只有这潺潺山泉,缓缓流动,蜿蜒缠绵。
琴声又在不知不觉中停止,白尘轩依然沉浸在这清而轻的琴声里,被这优美悦耳的琴音摄住了心神。
雪儿抬头一看,白尘轩定定地看着她,眼神中有着惊喜、欣赏、赞叹不言而喻,她垂下眼帘,柔柔一笑。白尘轩心中激荡,原来,不止堇儿和霜儿有着超凡的琴艺,雪儿也并不比她们差。因为她有着与众不同的恬淡、柔美的气质,弹的这首曲子亦让人觉得十分生动。
“雪儿,我从没想到,你居然有这样好的琴艺,这首曲子欢快而灵动,让人听了宁心静神,别有一番韵味。”白尘轩毫不吝啬的赞美。
一番话说得雪儿满心欢喜,脸上的红晕如云霞流光,美不胜收。
她嘴角噙着笑,低声说:
“白大哥过奖了,我的琴艺比起韩小姐,恐怕就差远了。”韩小姐是白大哥的心上人,只怕是谁也比不上吧?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心中惆怅。
看着雪儿忽然又失落的神色,白尘轩急忙说:
“不,雪儿,你与堇儿是不同的,你和她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所以弹的曲子也是神韵各异。”
雪儿笑了,不答话。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放眼远望,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下了一天多,房顶、和稍高的的亭台假山早已堆起厚厚的积雪。
深吸一口气,回过头来,雪儿展开笑靥,眉眼弯弯。
“白大哥,雪的味道!好清新!”
殊不知,她这回眸一笑,纯静如兰,白尘轩屏住呼吸,惊艳于她顾盼流转的神采。心底砰然一动,真美!
雪儿心下奇怪,怎么他不说话?仔细一瞧,呀!她轻轻一颤。白尘轩眼底的惊艳与炽热让她心湖泛起一阵阵涟漪。
白尘轩回过神来,赶紧走到她身边,将她拉到里边些,皱眉担心的说:
“别站在窗前,外面冷。”
雪儿心底更是如吃了糖一般甜,现在的他越来越关心她了。抬头看着他英俊坚毅的脸:
“没事的,屋里有火呢。”
白尘轩抿唇,一脸不赞同的表情。
“谁说没事,昨儿下午你就说没事,结果呢?”
雪儿轻笑出声:
“我哪里知道会生病嘛!”微带娇憨的语气,显得十分可爱。
白尘轩也笑了,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
“还疼吗?出了那么多血。”
雪儿轻轻摇头,鬓间的发丝轻轻舞动,闪着柔柔的光泽。
“不疼了”
看着雪儿快乐的表情,白尘轩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不再像往日一般低落阴沉。
雪儿的身影,雪儿的声音,雪儿的才情,一点一点,不知不觉,进驻到他心里。没有惊涛骇浪如狂潮般的倾慕,只有如泉水般温柔缓和的安心接纳。感觉来得那样自然,仿佛理所当然的找到心灵的归宿。
两人就这么坐着,偶尔只低声说两句话,却也显得那般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