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老大!只有五六十多人回来!”
一个部下跑来跟岳林说。
岳林正在小山坡上,擎着望远镜看着远方,盼着老六的到来。
也不知看了多久,望眼欲穿的他双目瞪得如铜铃一样。
每天除了吃、拉、睡,就是呆在小山坡上。眼珠子也快真塞进望远镜的看筒了。
可是盼不到之余,勇兵还越来越多。
听见部下的说话,岳林缓缓地放下望远镜。看着远方,楞了好一会才淡淡地说:“知道了。”
那部下没想到老大只说了这三个字,还要是异常的平静,故也呆呆地看着岳林,不敢离去,也不敢说话。
但岳林就是呆呆地看着远方。
就是看着。
看着远方的大地、远方的山脉、远方的天空……
累了。闭上眼睛。
万物多么的美好……但为何就是要有人呢?
这时转来一阵肉香。
岳林昨日一整天只喝了碗稀粥和吃了些豆子。今天还未有东西下肚,只是喝水充饥。现在竟然闻到肉香,初时的感觉真的不下于盼到老六的到来。
岳林马上扭头看,只见岳冬正在不远处端着一个碗看着自己。
**************************************
“抢的……”一把微弱如丝的声音。
接下来就是“呯啪”的一声巨响。
山寨。厨房。
岳林二话不说一个勾拳狠狠地往老三的儿子寿福的头上打去。
寿福中拳,顿时倒在地上,压破了一个水缸。里边的水如水银泻地般,一地皆是。
寿福,一个和岳冬差不多大,但远比他瘦弱的年轻人,饿了好几十天,中了一拳已经快晕过去,压根说不上提起手来挡。当然,他也不敢提起手来挡。
四周的兄弟们和岳冬无不胆战心惊,想出手帮又不敢。岳冬更是没想到父亲的性格是如此暴躁。
打了一拳。不够。还想打第二拳。
“你疯了?!”老二马上上前,挡在寿福身前。
身后的寿福已是迷迷糊糊。水缸的碎片还割破了皮肤,鲜血顺着水流着。
“我说了多少遍!那帮畜牲就是想我们这样!”岳林怒喊,话毕气喘吁吁的。
“他为自己吗!他跟你一样,每天就吃一碗稀粥而已!他撑得住!他姐可撑不住了!”老二也力竭声嘶。
听见“他姐”,岳林恍然大悟,态度马上软了下来。
“他姐再不吃肉……可要一尸两命了!”
旁边的兄弟见老大渐渐平伏,忙上前为寿福疗伤。
“要吃肉你说呀!我给你买呀!”岳林着紧地看着地上的寿福。
“你买得起吗?!”这时轮到老二发怒。
岳林看着老二,说不出半句话来。
难堪。所以人都低下头。
“肉还剩下多少?留点给她,剩下的,送回去。”
“不用送了……”奄奄一息的寿福这时在地上说。
所有人都看着他。
“那家人……”寿福眼帘半垂的看着地上:“死了……”
岳林深深地呼吸着,窒息之感越发强烈,沉重的身子只能无力地靠在身后的灶头上,阴沉而无助的目光略过众人后落在岳冬的身上,但像是感觉自己不应在众人面前显露出脆弱的一面后,随即把目光移向别处,表情也勉强回到刚才打寿福时的模样。
然而,岳冬和众人都看在眼里。岳冬这几天一直觉得父亲为人豪迈自信,也明白父亲在众兄弟心中是怎么的一个形象和地位。然而此刻见他如此摸样,岳冬心里没底之余,也隐隐感到,结局,似乎早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