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月前政府颁布《军事公债条例》,计划筹集5000万日元,这对此人口不足4000万、工人日平均工资不到0。15日元之国家,无疑是强人所难,然目下仅一月就募集7694万日元,振奋之余,更深感吾等军人责成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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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禄续道:“后路飞骑通报,炮弹粮草才刚到安州。”
“不是留了人了吗,怎么还这么慢?”左宝贵皱起眉头,脸色更是难看。
“道路实在太难行吧……”
“那两千石的粮食呢?全到了义州没有?”
“全到了,靖边军正在搬运过江。”
“过了江的有多少?”
“不清楚,应该刚刚才开始过江。”
“你马上告诉魏直牧,未过江的全走水路试试,过了江还未发轫的也改走水路,沿海边走平壤!”魏直牧为奉军粮台的委员。
“这……”多禄担心,现时中日的舰队都在黄海一带搜索对方,故日本舰只随时都可能在附近出现,之前在大同江口以至远及山东也发现其踪影,这也是为什么各大军都只在大东沟上岸,宁愿冒暑带雨走难走的陆路,也不冒险直接从海路进军平壤的原因。
左宝贵知道多禄担心什么,说:“倭船应该不会如此冒险跑到朝鲜内海的,何况咱们只走近岸,有什么动静马上上岸,应该没事的!”
多禄点点头说:“好!”
走进室内,见金德凤正和其哨官们会商。金德凤见左宝贵回来便问:“谈得如何?”
“和这些人没什么好谈的!”左宝贵板着脸,话说得很急。
各人见左宝贵脸色不好,又像是找金德凤说话,都纷纷告退。
“没事吧?”金德凤问。
左宝贵摇了摇头,眉心皱成一个“川”字:“你明早就带左营进扎黄州!”
“明早?这么急?咱们也是刚到!”
“没办法,黄州目下竟然只有半个哨,说不定已经没了。”
“倭人到了黄州了?”金德凤大吃一惊,毕竟黄州里平壤很近,几天就能到。
“不,他们的大队应该还在汉城,但中间可有他们的游兵散勇,之前他们的探兵不就是差点就比盛军先进平壤吗?”见金德凤点了点头,继续道:“你到了以后,若见到倭人,人不多的话,就给我狠狠的打,最好能活捉,人多的话就别打,择地驻守,马上通报……”左宝贵话说得很急,呼吸也很急速。
“好!我这就去办!”金德凤说着也急步离去。
看着金德凤远去,大堂里空无一人。
该说的都说了,该听的都听了,该嘱咐的都嘱咐了,从早上才到平壤,到现在才有一刻稍微安静,左宝贵只觉得很累,走到旁边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呼吸放缓,然而未几就感到有大量液体从鼻孔深处涌出,左宝贵马上身子前倾,欲取出手帕,但已经来不及,只好用手,然后传来的又是一股熟悉的气味──血腥味。左宝贵摊手一看,又是黏黏的鲜血,血都滴到地上去了。
一滴、两滴……
越来越频密了。
左宝贵默默地看着,目光像是不甘,又像是在自怜。他驼着背,低着头,双臂无力地搁在大腿上,身体连同呼吸一同抖颤。他觉得很冷,虽然太阳的余温还在。他觉得很静,虽然外边是千军万马。昂藏七尺的他在空虚寂静的大堂里,此刻竟余下佝偻瘦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