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惠妃的心花再次怒放。这个丽妃真是没头没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时,惠妃想起了那时的事来。
数个时辰前,当她正独自一人在月来亭中弹琴消遣时,丽妃和菲儿突然前来。当时,菲儿的手中拿着一个锦盒,丽妃的脸上露着阴笑。稍稍寒暄过后,丽妃就从菲儿的手中拿过锦盒,随后又命令菲儿请芯蕊过来。过后…
“奴婢的确亲眼见着锦盒落地。”芯蕊抬头道。她的言语毫不颤抖,好像笑月看到的一景一物真的是她芯蕊所见。
说话时,芯蕊的双眼虽然镇定,她眼中四散的光芒虽然看似正直,但皇上却清楚地知道,她在说谎话。
这样的一个女人,留在后宫之中,就好比是金鱼缸中的一条黑鱼精,她不仅要搞混一缸水,还要害死一缸鱼。死!她必须去死!李晔在心中,再次下了一遍决定。
此时,比起皇上的愤恨,太后倒是显得几分轻松。她缓缓从座椅上起身,走到案台前,又拿起那个锦盒,放到芯蕊的面前。随后,她命令芯蕊把它打开。
芯蕊的手稍稍有点颤抖。
难道?难道她的猜测错误了?
当芯蕊的手摸上锦盒的盒盖时,她的心怦怦直跳。
丽妃、惠妃、太后,甚至是皇上,他们都清楚地知道,这个锦盒内装着的是一件完好无损的和合二仙花瓶。但一个时辰前,丽妃如现在的芯蕊一样,一口咬定瓷瓶摔在了地上,而且是被惠妃所摔。
那时,丽妃指着惠妃大骂,说她故意摔坏瓷瓶,而惠妃却说,是丽妃故意将瓷瓶摔地。两人吵了一阵,不分胜负,丽妃就闹着要去太后那评理,而惠妃也不阻拦。就这样,这件事传到了太后的养心殿。在太后的面前,丽妃一口咬定惠妃砸了和合二仙花瓶,但惠妃却不承认。当惠妃的贴身宫婢把那个锦盒送到太后跟前时,丽妃怎么也没有想到盒子里的和合二仙花瓶居然完好无损。过后,她碍于面子,把芯蕊提了出来,说,她也亲眼所见锦盒掉在过地上。再后,就有宫女急冲冲地跑来找芯蕊…
“这是怎么回事?”太后指着锦盒内完好无损的和合二仙花瓶,加重了一点语气,问道。
这个…一时间,芯蕊有点招架不住。
她默不作声,低头拜跪。
“你是没有亲眼所见花瓶掉地,还是…”说到这,太后的面色一沉,加大嗓音,续道:“帮着丽妃陷害惠妃?”
太后的高声,突然让养心殿中的木柱为之一阵。木柱上的慈佛似乎也在瞬间收敛起慈爱的面容。她们不能饶恕丽妃,更不能饶恕芯蕊。
“奴婢不敢欺瞒太后。”芯蕊头一低,镇定着声音道。
芯蕊的演技可以用逼真来形容,但太后的双眼可以透过现象洞察本质。太后注意过她的双眼。她在说话的时候,曾经迷失过,曾经彷徨过…而这些就是她说谎的预兆。
太后缓步走向座位,端坐下来,她又道:“好,既然你一口咬定亲眼所见锦盒落地,那你又如何解释这个毫发未损的花瓶?”说着,太后又郑重道:“芯蕊,你应该知道欺君是何罪过?”
欺君之罪,当然只有一个死字。可…
李晔也想到了一个“死”字。太后的话,不正和他的心意吗?他的心应该快乐得如雨后的彩虹,如得水的鱼儿,但此刻,他好像并非欢快得如此,相反有一点点的怜惜。她的卑微,她的蜷缩,不由让他心生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