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太后起驾！”门口的公公一声高宣过后，太后离开了芯蕊的视线。
此刻，芯蕊的胃中排山倒海般的疼痛。突然，她想到了死去的徐美人、以及牵连至死的绿波、青红、翠浓、晴如、菱香等很多宫女。她们似浮现在她的眼前，争着要告诉她，惠妃害她们的原因。惠妃她，其实…
徐美人死于惠妃宣布受孕之前，翠浓死于青红的那块“凌”字绣帕，晴如死于在暗香阁中找到的药方…难道…难道惠妃从来没有受过孕。徐美人发现惠妃预谋假孕，随后被青红下毒；翠浓拾到青红的丝帕，却被玉儿发现，玉儿怕徐美人的死再起风波，就杀了她；再后，晴如找到的药方正好可以证明惠妃假孕的事实，所以她也难逃一死。想着，芯蕊猛得睁开紧闭的双眼。
她！就在芯蕊睁眼的瞬间，一双她最熟悉的眼睛盯望着她憔悴的面孔。“璐瑶！”芯蕊微弱地喊着她的名字，欲伸手去拉她，但她浑身无力，手脚还被刚才送毒酒的公公捆绑着。璐瑶走近芯蕊。她的双眼没有闪落一滴泪，她的脸面没有露出一丝悲伤的愁纹，她一把抓起芯蕊的湿衣，怒问道：“芯蕊，你老实告诉本宫，本宫肚里的孩子是不是你亲手害死的？”
“我…”肚中、胃中又是一阵难忍的疼痛。芯蕊的手颤抖不已，泪从她的眼中飞流直下。是她对不起璐瑶。惠妃生辰那日，的确是她亲手在食物里做了手脚，以致璐瑶滑胎，但即使她不这么做，璐瑶的孩子也不可能生下。与其，让璐瑶神不知鬼不觉地滑胎，倒不如让惠妃为此付上责任。
“真的是你。”从芯蕊颤抖的双手中，璐瑶看出了芯蕊的狠心。她伸手，猛烈地摇晃芯蕊的身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是你亲手害死了孩子？”
泪哗啦哗啦从芯蕊的眼中流个不停。她默不作声，悄悄地闭上了双眼，随后，手一垂，完全失去了知觉。
“你醒醒！你不能就这么死了。你害了本宫的家人，又害了本宫的孩子，你夺走了莫玄凌，又夺走了皇上。你就这么死了吗？”璐瑶还在不停地摇颤芯蕊的身体。“你害死了这么多人，就想一死了之…”说着，璐瑶头一转，正巧看到一圈鞭子挂在墙上。随后，她从墙上取下鞭子，拼命在芯蕊的身上猛抽。
芯蕊毫无知觉，任由璐瑶一鞭一鞭地抽着。每一鞭，似在发泄璐瑶的忿恨，又似在结束她和芯蕊间的一切。璐瑶怎么也没有想到，是她最亲密、最好的朋友，亲手害死了她身边所有的人。
“娘娘！身体要紧！万不可愤怒过度！”不知何时，尹方走进了这间小室，一把拉住璐瑶手中的鞭子，下跪道。这时，璐瑶才停住手，默默地闭上双眼。曾经她与芯蕊手拉着手，满怀希望地从这间小室中走出，但今晚，她就是眼见芯蕊断气，也毫不动情…她该死，但她不该死得这么简单，这么轻松。想着，璐瑶猛力一拉尹方手抓的鞭子，又狠狠地将鞭子往地上一扔。“走吧！”一声令下后，璐瑶带着满腔愤怒走出了小室。
一切都结束了。当惠妃得知莫家全亡，芯蕊喝下鸠酒时，她满脸的愉悦，这个后宫再也没有人可以与她惠妃对抗，只是从今以后，她爹爹必须像其他的丞相们一样，拍马献媚杨复恭。若是稍有不从，莫成艺就是前车之鉴…想着，惠妃仰躺在榻上，缓缓闭下双眼。
远处似一个白衣女子飘然而来，她泪流满面地走到惠妃跟前，下跪说，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知道蓉蓉眼中的这份纯情会害死莫家，为什么不早做提醒。说着，那白衣女子还摇摆着惠妃的身子。
“蓉蓉！”惠妃猛地睁开双眼，大呼一声，吓得一旁也迷睡着的小翠一惊。“娘娘！做噩梦了吗？”她道。惠妃摸了一把面上的汗珠，默默地摇了摇头。
窗外滴答的雨声渐渐停止，委婉断续的箫声隐隐奏响，是那首《夕阳箫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