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惠妃的心猛得一沉。自古,母以子贵,长子继位,若是璐瑶为皇上旦下长子,那她不就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这个时候,璐瑶悲喜交加。喜的是她可以尝到初为人母的滋味,悲的是那个孩子偏偏是一个皇子。
以前在司膳房的时候,芯蕊时常会和璐瑶聊天。她说过,前朝的太宗皇帝一共有十四个皇子,除了第九子做了皇帝外,其他十三个皇子中,只有十三皇子一人得以善终。这个华丽的李氏家族里,永远只有没完没了的争夺,而每个牺牲者都是争夺过程中的一颗棋子。
“朕又有皇儿了!”李晔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全然像个孩子似的,忘了自己至高无上的身份。
惠妃收起怨恨的心,陪笑道:“臣妾恭喜皇上!”过后,一连串的宫女、太监都跟着惠妃,恭贺皇上即将喜得皇儿。
唯独,芯蕊跪在地上。她面如土色,心忐忑不安。这个孩子对璐瑶来说意味着什么?是永无止尽的危险和深不可测的陷阱。
“芯蕊,你怎么不为朕高兴?”李晔斜眼,偷偷望了芯蕊。她见芯蕊一副苦脸,心存疑惑,便笑脸一收,问道。
“奴婢…”芯蕊抬起头来,朝惠妃望了一眼。她在笑,奸笑?伪笑?哭笑?“奴婢当然为皇上高兴,奴婢早已将这份喜悦藏在心中。”芯蕊慢慢续道。
好一个厉害的宫女!惠妃朝芯蕊瞪了一眼。
此刻,璐瑶躺在竹塌上,微微转过头,望向芯蕊。她的神色让人琢磨不透,她似乎在乞求芯蕊看在她喜得龙种的份上,放弃对惠妃的杀念。可惜,芯蕊一对视上璐瑶的双眼,就立刻将头低了下去。她清楚地知道,要帮璐瑶平平安安地生下皇儿,就必须除掉这个惠妃。
寒风一阵阵地吹来,再次吹灭了几盏油灯。
崔御医写上一份药方后,便与尹方一同离去。
“崔大人,请留步!”芯蕊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匆匆奔向李晔,随后又下跪道:“皇上,华妃娘娘乃奴婢的金兰姐妹,如今娘娘怀有龙种,所以奴婢想亲自为娘娘抓药,煎药,喂药,还望皇上恩准!”
李晔见芯蕊念情,也就点头同意了。待芯蕊和崔御医离开后,李晔陪着璐瑶去了芙蓉殿。
顿然间,喧闹了一阵的宛和殿恢复了原先的安静。龙儿拿着蜡烛点燃了几盏被风吹灭的油灯,而惠妃一脸心事地坐在案桌前,心不在焉地翻页着那本《药师经》。
此时此刻,龙儿终于明白了惠妃的用意。
四个时辰前,若是她不去翠微殿接走芯蕊,华妃也会派尹方把她接去。这个芯蕊,心思细密又善于心计,与其让她在芙蓉殿中,为华妃出谋划策,倒不如把她放在宛和殿看管着,这样比较安全。
风呼啸着吹进宛和殿,才点上的油灯,又再次熄灭了去。
灯明意味着兴盛,而灯灭意味着衰败。这才点上没多久的油灯一会儿就灭,意味着…
“娘娘,这芯蕊可是个祸害,她对宛和殿可…”惠妃手一张,让龙儿不要再说下去了。